六六真以为郝总也要跟他谈正事,淡淡道:“过誉。”
可郝总又问:“为什么,你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好?换成别人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春风得意。”
正常人对这种不适时的话题深入都有戒备,六六语气冷了些,“哪里不好?”
郝总很快笑了,“你看起来很忧虑,可能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其实这很不必要,至少在眼前,莫非是可以依托的,你再怎么随心所欲,他都护得住你。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本就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倚仗,独木不成林,不是吗?”
六六不出声了,这人在宽慰他,斟字酌句,不提他跟莫非的那层关系,表达的全是善意。
他最近遇上了什么事,莫非知道,替莫非办事的人一定也知道。
不是,他这些日子状态有那么差?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会所门口告别,六六跟莫非上了同一辆车。
六六望着郝总远去的车尾,一句话置评,“郝总这个朋友,你还算交得靠谱。”
莫非说:“我这儿靠谱的朋友多了去了,等有机会,他们来国内,我挨个带你见。”
六六:“……?”国际友人?还得挨个见?
莫非没急着开车,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接着,胳膊搭上他身后的椅背。
疯狗王子似乎欲言又止,目光往窗外扫了一圈,收回来,凝视他片刻,眯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开口。
莫非说:“这些年,甭管上山还是下海,我走哪儿都没忘了想你,从七年前到现在,从国内到国外,我每个朋友都听说过你。”
六六:“……!!!”疯狗王子这是成精了吧?
是成精了吧?
上山和入海,我在每一个到达过的地方想过你。
以前或现在,我每一个朋友都知道你。
疯狗王子一定成精了!
不管成没成精,莫非这话说得由衷,当然莫少爷平常胡扯瞎掰时样子也挺由衷,但这次,由衷之外似乎又有几分局促。
莫非说完,胳膊越过六六的肩背,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把他勒得肋骨生疼。
六六身子只僵了一秒,随后也伸手抱住青年坚实身躯。他突然有种错觉,在这一秒,那个从他眼前消失了六年的莫非,才真正归来。
莫非脖子紧贴着他的脖子,脉搏相触的感觉似乎要把两个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哥……”
一声喟叹,千言万语似乎点到即止。六六手在莫非背上拍了拍。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莫非的消息,可是,从没跟任何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提到过莫非,莫非是他六年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悲剧。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莫非胳膊又收紧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样,莫非每次拥抱他,总是要把力气用尽似的,在他背上游走的手掌活像要透过肌肉血脉,数清楚他的每一根骨头。
六六手掌抬起,随后更用力地落在莫非宽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
他们分手前,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东西,从来不舍得让他放心。他一声滚,小混蛋走得利落。经年不见,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动,终于知道回头纠缠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