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的眼珠是很深的棕色,被灯光映得光彩剔透,眼神却冷得彻骨,“你呢?你又有多少事瞒着我?”
莫非一怔,搭在腿上的手指瞬时掐进了硬实肌肉。
六六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你恨毒了我妈,今天我不问,你打算一直瞒下去?”
莫非脑子一阵恍惚,只觉得六六的清越的声音像是从天外来。
混沌片刻,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扬起嘴角时动作有点艰难,“你知道了。”
果然,没有永恒的秘密。
其实谈不上恨,他只是不喜欢白女士,不管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事,她终究是六六的亲娘,他能怎么样?
提到母亲,六六冰冷的双眸终于有了些难以克制的光芒跃动。
直击他们之间最忌讳的雷区,六六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艰涩:“我妈跟莫叔有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莫非胸口顿时一阵焦躁,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之一,更不愿意当着六六的面提。
当年,他发现这两人有不正常关系时,恨不得跟莫明远拼命:莫明远这渣男当得太彻底,出轨不说,出轨对象还是自己老婆的姐妹。
那时他也对六六他妈厌恶透顶:替闺蜜两口子劝架说和,把自己劝到闺蜜老公床上去,这种女人恐怕不多吧?
可话都说到这儿了,六六显然一定要问到结果。
莫非把目光瞥到一边,忍不住皱眉,片刻后说:“在我爷爷葬礼上发现的。”
六六还清楚地记得,莫非爷爷过世,就是他们关系冷却的分界点,果然。
给自己半分钟时间消化真相,六六沉声问:“所以那个时候你就跟我过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莫非立刻反问:“我怎么会跟你过不下去?”
纵然,当时在他眼里,白女士随时随地面目可憎,可六六无辜,他怎么会把白女士的错迁怒到六六身上。
可是,他生命最初的十九年十分美满,他的家庭一直美满,在那之前莫明远一直对妻子宠爱有加。可就那一次不合,莫明远居然变成了一个不忠的男人,出轨对象居然是乘虚而入的白女士。
莫非他妈一直把白女士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们以前几乎像是一家人,这第三者要是换成别人,莫非还有简单粗暴的辙,可她是六六的妈妈,他除了冷嘲几句,还能怎么办?
他不能怎么办。就连白女士自己都知道。
当时,他发现白女士清早从莫明远暂歇的小公寓出来,质问:“您就不为我哥想想?”
白女士说:“六六不会知道,你也不会让他知道。而且现在是你爸需要我宽慰,让他知道又怎么样?”
莫非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到那样大的憋屈。
后来,看着六六,他就怕了。
他真害怕,他真怕自己守着六六,哪天冷不丁杀出一句:“你妈就像个女表子。”
莫非说:“我没有跟你过不下去。”
颠来倒去,他好像也只能说这句了。
六六眉目更加凛然,“诚实点,你后来忽冷忽热吊着我,难道不是在出气?”
莫非心里像是沉着块千钧重的石头,可这一下,面上倒真是乐了。
他嗤地笑了声:“这些事你到底听谁说的?莫明远?他的话不可信。坦白说,白阿姨当年跟他到底是不是那回事还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