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车厢里,莫非眼中光彩幽幽的。
莫非说:“当年,我也是个混账,你现在也没跟我翻旧账,眼下,你计较那时候的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
六六满心愕然,他没料到莫非会这样宽慰他。
这样一来他更觉得自己没意思了,莫非比他还小两岁。
他计较的心思还是没打消下去:虽然莫非当年的所有作为,把他们朝着分崩离析的方向推,可他的自己的作用也未必正面。
说到底,当年的现实太残酷,那时的他们,都没强大到足够承担的地步。
他所遭遇的并不都来自于莫非,可最后,负面后果都压在他跟莫非身上。比如:如果没有替东晓发声受挫,那时他就不会怀疑全世界,后来他也不会崩塌得那样快。
面对莫非的释然,六六觉得他至少应该完全坦诚一次,沉默许久,他说:“错不全在你。要不是因为剧组事件,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或许不会是那样,可我到现在也没后悔管这所谓的闲事,只能怪我自己太弱,居然能被打垮。”垮了,然后,让他们的关系滑落到更不能控制的地步。
以一人之力对抗全世界而落败,换个人也未必会比六六状况好。莫非手指捏了捏六六的脸颊,“我知道,这才是你,我哥是个爷们儿。”
随后又深深叹出一口气,“人都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看见你不是以前的你,”自嘲地笑了声,“这话说出来真他妈矫情。”
六六忍不住问:“以前的我什么样?”
莫非认真地回答:“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这样的少年多数夭折在路上。
莫少爷放着安生日子不过,专喜欢这样的人,六六按住莫非的额头把人推开了些:“你其实是个疯子吧?”
莫非嗯了声,“也差不多了。你呢?咱俩在一起之前,我就爱玩些拼命的东西,你真嫌弃过我爱作死?”
“放屁!”六六说,“什么作死?多酷。”
是的,就算在最脆弱的那段日子,莫非玩极限,他也只是害怕。害怕就是自己承受能力弱,可他从没打心眼觉得玩极限有什么不好。可能正因为如此,他再惶然也没有堂而皇之地阻碍过莫少爷的爱好。永远都再攀高,永远不肯停下的大男孩,多么耀眼。
莫非亲昵地用鼻尖碰了下他的鼻尖,“这不就结了,你也是个疯子。”
两个随时挑战地狱级生活难度的人,疯子对疯子。
不可取代,是说说而已的吗?
六六把烟用力掷到车外,“疯子!”突然抬手捧住莫非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莫非一点就着,只愣了半秒就按住六六后脑生猛地回吻。
寂静车厢只剩下黏腻的水声,接着是越来越张狂的呼吸声。夜晚,人迹罕至的荒野,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谁也说不清是谁先扯开了对方的衣裤,又是什么时候从前座折腾到了后座。他们的气息在逼仄的车厢里互相摩擦,而后,车身不管不顾地震动起来。
反正车里的人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