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禁军大败之后,李克用立刻修书向朝廷诉冤。奏章送往昭宗李晔宫中。次日早朝,李晔命太监张承业为百官宣读李克用奏章,其文曰:
为臣三世报效朝廷,辅弼四朝圣主,飞骑缴杀庞勋,千里追击黄巢,不计个人荣辱,深明家国大义。时至今日,尚不知有何过错,竟受禁军讨伐?朝廷悬危之时,誉臣为伊尹、霍光;社稷安定之后,骂臣为狄虏、胡贼。张浚既已出师,则臣难以束手,且欲借河中之地寄寓,请万岁鉴谅!
奏折读完,昭宗言道:“诸位臣公,丞相此番大败,李克用申冤发兵,欲进河中。现内无良将,外无兵马,如之奈何?”
太监张承业道:“臣以为陛下应当速速为李克用平反,还其官爵王位,再加封赏,使其出师无名,那李克用必然退兵。”
昭宗准奏,张承业携天子诏书加封晋王李克用为中书令,不究其罪。李克用息兵而还。
李克用虽已退兵,张浚却又怂恿昭宗密诏朱全忠讨伐李克用,择日出兵。此时朱全忠数员大将调遣在外,一时难以集合,便调用自己的亲军将领为帐前使用。众将之中选得三人为将,大将朱珍,徐州人氏;侄儿朱友谅,朱全忠兄长朱昱之子;女儿朱瑶花,朱全忠正妻张氏所生。梁王汇集兵马十万人,命侄儿朱友谅为先锋向三晋进发。
大军数日行至潞州,潞州守将乃是李克用的三弟李克修、四弟李克恭。朱全忠大军扎营潞州,城下叫阵,潞州城上号角连鸣,城门大开,李克修、李克恭率兵出城。两军阵前,先锋官朱友谅出战叫阵,李克修出马迎战。二人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梁将朱珍杀来助战,李克修见李克恭一人难以抵挡也杀入阵中,四人混战难分胜负。这一日两军各自收兵,未分胜负。次日再战,仍是难解难分。到了第三日,参军敬翔对朱全忠说:“主公,如此交战,毫无进展,拖延时日长久,恐李克用遣大将来临,难以抵挡。”
朱全忠叹道:“孤王已连发数道调令,葛从周、王彦章、张归霸正往河阳会合,路途尚远,此番发兵仓促,进兵谈何容易。”
只见女儿朱瑶花说道:“父王休虑,女儿明日上阵,定为爹爹斩将夺关。”
朱全忠摆手道:“瑶花莫把沙场当作儿戏,你一个女儿家怎得出战,恐晋军笑孤王帐下无人。”
朱瑶花说道:“父王怎知女儿不能出战,愿立军令状,定斩敌将首级献于帐前。”
朱全忠高挑大拇指喜道:“好,瑶花真乃女中大丈夫,孤王亲自压阵,为女儿助战。”
话说次日号炮声起战鼓擂动,朱瑶花催马挑战。但见她面如桃花眉似柳叶,二目勾魂发髻高盘。头戴蝴蝶紫金冠、身披紫金护心甲,手提长柄鹅头刀,跨下战马名曰玉顶菊花豹。
李克恭见此女娇媚动人,却是戎装金戈,便问道:“吾乃昭义副使李克恭是也,丫头你是何人?”
朱瑶花答:“我乃梁王之女朱瑶花。”
李克恭笑道:“朱三帐下无人,竟派女儿阵前送死,今日叫你梦断疆场。”说着催马杀向朱瑶花。朱瑶花挥刀迎战,二人八九个回合,李克恭竟被朱瑶花一刀砍落马下。李克修大惊不已,未想朱全忠还有如此厉害的女儿。朱瑶花回马再战,李克修手中朝天金瓜槊重有百余斤,震得朱瑶花手臂发麻。朱瑶花见李克修不可强攻,虚晃一刀,败退而逃。李克修紧追于后。朱瑶花见李克修追来转身抛出一件兵器,叫做阴阳梅花夺,这梅花夺银环打做,边棱有五片锋刃,旋转飞来正打到李克修的咽喉,李克修命丧马下。
朱全忠见女儿连诛晋军两员大将,心中大喜,即令三军攻城抢关。潞州守军已无主将,与梁军未战几合便四散溃败。正是:
阵前女流莫轻视,
专杀男儿傲无知。
若非身怀绝命计,
岂敢两军战马驰。
战报传至李克用王府,克用为两个弟弟痛哭不已,即命大太保李嗣源为主将,率兵三千进入洞子沟。
大军行至林间大道,忽闻前方有马队行进,只见一员女将拦住去路,身后一面杏红缎的大旗,上绣一个“朱”字,此女正是朱瑶花。李嗣源立即上前与之交战。
朱瑶花与李嗣源正战之间,猛可的把刀架住,说声:“住着,俺有话问你。今日俺们两个厮杀了半日,尚不知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俺从来不斩无名之卒,倘若一旦诛戮,岂不是污了俺的兵器?你死也不瞑目,你快些说着。”李嗣源笑道:“你原来要知俺的名姓,俺非无名无姓之人,我乃晋王殿下的大太保李嗣源是也。你一女流,本该远避偷生,保守你的贞洁,怎么妄动刀枪,出头生事?俺的枪戟无情,一时丧命,后悔何及?”朱瑶花听说,心下沉思道:“他原来就是李嗣源,久闻他的大名,今日才得见面,果然文武全才,英雄气宇。听他口气并无恶意,若得与他同谐连理,方不枉奴一身本事。但此婚姻大事,怎好明言?”复又想了一回道:“不若待我说个谜儿与他猜详,且看他心思如何再作计较。”一时定了主意,开口言道:“李嗣源,我有个谜儿在此与你猜详。猜得着时,是你前生带来的造化;若猜不着,只怕你的『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