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然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很尴尬。

在普通宫人眼中，他是高贵妃的姐姐为皇上生下的大皇子，是偌大的后宫仅次于高贵妃和高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的尊贵存在。

但也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高贵妃的姐姐而高贵妃又分娩在即，勿论高贵妃得宠与否，他都没机会成为皇帝！

除非……

李明然心头掠过一个危险的想法。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被自己的邪恶念想吓得瑟瑟发抖，赶紧抬头看窗外，正巧将二皇子穿着崭新的衣服走进景仁宫，身后太监打开锦缎书袋，将造价不菲的笔墨纸砚一一放在桌上。

李明然走到李明扬的课桌前，看着脸上残留淤青的少年，道：“二弟，你脸上——”

“野猫抓的。”

李明扬不想和李明然说话。

因为李明然的母亲是高贵妃的姐姐，他天然属于高贵妃的派系。

“哪家的野猫能抓成这个样子，二弟真是风趣了。”

李明然觉得李明扬很傻，撒谎都不会，这么拙劣的借口，一看就是个小孩子。

不过李明扬脑子不好使也是好事，这样一来，齐淑妃借着李明扬翻盘的成功率就会很低，他或许可以——

作为大皇子，李明然也是有野心的。

于是他对李明扬说：“二弟，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坤德宫找高贵妃，她一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

高贵妃说过，就算是个弃子也不能公开嫌弃，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派上用处。

李明然想。

李明扬心想，高贵妃恨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照顾我、为我出头！

不过在李明然面前，李明扬还是表现得感激涕零，连声说“好”，仿佛真在芷兰馆受了什么委屈。

李明然大喜，课堂间隙对李明扬的态度也亲热了许多。

其他皇子和皇家伴读们将大皇子的改变看在眼里，有样学样地热络围着李明扬。

众人的趋炎附势让李明扬的心里泛起莫名烦躁。

他被齐淑妃带回芷兰馆以前，这些人对他从来爱理不理，如今却是个个争先恐后的和他打招呼，只因为他如今被齐淑妃收养，又被高贵妃喜欢的大皇子当成好兄弟！

怕只怕，此刻的热情全是虚情假意，只要他稍有失宠或是落魄迹象，这些人就会变成饿狼扑上来要死自己！

想到这里，李明扬忍不住摸了摸被齐淑妃的鞭子抽打过的地方。

昨天的鞭子确实很疼，但是疼得值，疼得让他清醒，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齐淑妃……

她虽然满口“我只是利用你”之类的言语，却是后宫里唯一真心为他着想的人，也是唯一会在他落魄的时候伸手拉他的人。

当他因为一时激动做出过激事情时，她一边训斥他一边竭尽全力为他善后。

这样的女人，父皇配不上！

李明扬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快快长大，推翻昏庸暴虐的父皇，让齐淑妃不用再成天担心受怕地为自己谋划。

想通这点后，李明扬读书上课的时候更加认真了，午休时间还在背诵文章，被伴读再三提醒后才放下毛笔，去偏殿用膳。

此时，各位皇子的侍从们已经开始给自家主子布菜了。

芷兰馆的侍从捧来三个五层盒子，每一层打开都是一道喷香美味，全是芷兰馆的小厨房为李明然精心准备的珍馐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