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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幼年罗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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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两章番外,罗杰的幼年,1095~1096,通过幼年罗杰的感知,介绍故事背景和相关人物。

不写吧,书友反映,不理解罗杰干嘛不和他哥哥争权,干嘛继承伯爵后还不发号施令。

其实争也白争,成年前阿德莱德摄政,桀骜不驯的诺曼人不会听一个没威望的小屁孩说话。

但写在前面,书友反映影响剧情,上来太啰嗦。

放在后面又影响发布。

所以暂时放在中间。)

初生的罗杰试图遏制自己的紧张,他的眼睛睁不开,身体不受控制,触觉没有给他任何的帮助,嗅觉完全被奶香和狐臭所占据。

唯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就是听觉,他发现他的耳朵特别灵敏,甚至能够听到大厅里面老鼠爬动的声音。

得益于前世的努力,罗杰勉强能够听懂周围一部分人的语言。这语言融合了法国西部和北部人的方言,似乎能在近代英语中找到一些影子,姑且算它法语吧。

而除了法语,周边的人还说另外的语言。罗杰初步判断至少有三种语系,他都听不懂。

国际化的家庭,罗杰感到头痛无比。

罗杰还没从一个头疼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就不得不面临另一个更令他头痛的事。

他的奶妈,一个气味有些大的妇女,喜欢使劲上下颠他,颠得他如同上了发条的铁皮青蛙,头脑发昏几近晕勃。

刁民,想让朕变白痴吗。

然而罗杰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如同赵高把持下的秦二世,曹操挟持的汉献帝,除了乖乖认命,还能如何呢?

罗杰甚至怀疑这奶妈是孟婆的化身,特地前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毕竟他现在的诡异状态,或许就是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开了小差,没喂他喝汤造成的。

罗杰觉得任由这奶妈把他颠成白痴或许可以让一切恢复正常,然而现代灵魂的自由和独立精神是不容挑衅的。

毋宁死。

罗杰豁出去了,他决心反抗。

罗杰详装配合却默默的记住那妇人的脚步声和特殊的体味,然后等到母亲的脚步声进入房间后,他便开始很小声的哭然后逐渐增大,“我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

“夫人,好像是饿了。”一个侍女答道。

“去把奶妈叫来。“

于是有脚步声离开,随即罗杰熟悉的脚步声进了房间。

“夫人。”

“免礼,孩子饿了。”

“不会呀,我刚喂过。”

罗杰小嘴撅着,努力允吸着。

“我觉得他是饿了,如果不是我奶水不足,我会亲自喂他,现在,去喂他。”阿德莱德命令道。

于是罗杰牢记的体味靠了过来,然而这次罗杰再不配合了,那妇人刚一碰触罗杰,他便开始嚎哭,待到妇人将他抱起,已经哭的浑身抽搐,那妇人越哄越抱,罗杰哭得越厉害。

然而事与愿违。妇人把住他的头,将他猛灌了一通。灌得罗杰肚子鼓胀,满脸通红,头脑发昏。

罗杰大口大口地呼吸,弥补身体里缺少的氧气。

“夫人,少爷吃饱了。”那妇人得意洋洋。

罗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必须拼死一博。

他猛吸一口唾沫,他的气管立刻提出抗议,罗杰开始剧烈地咳嗽。

那妇人有些惊慌地拍着罗杰的背,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剧烈的咳嗽引发了罗杰可怜的腹肌的抽搐,它伙同横膈膜对胃发起了挑战,鼓胀的胃退缩了,于是一场不亚于维苏威火山爆发的呕吐发生了,罗杰口中汹涌而出的胃酸奶水流甚至能够摧毁庞贝。

“啊!”那妇人吓坏了,双手离开了罗杰,掩面而泣。

自作自受的罗杰陷入了人生的第二场危机。

他如同一条喷墨的鱿鱼,又像一枚倒置的火箭,在喷发的助推下,以超过一个g的加速度,向地心进发。

他的小心脏感受着失重的快感,悬到了喉咙口。一双温暖的熟悉的手接住了他。

哦,妈妈,我爱你。

罗杰想要高歌一首赞美母亲,但是他忘词了,于是他乖巧地匍在母亲的胸脯上,疲惫淹没了他,够了,今天够了,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罗杰醒来后忍着饥渴,警惕地支起兔子耳朵,全方位扫描墨西拿城堡,那个记忆中特殊的脚步声没有了,此后他也再没听到过。

罗杰的眼前一片模糊,他能感觉到光,却辨不出色彩,但是他并不担心,小孩子都这样。

让他不满的是他的侍女,她们正努力地把他扎成木乃伊,除了头,肩膀以下都被包的紧紧的。

罗杰感到很不爽,他挣扎着想反抗,他原本就指挥不动自己的手脚,更何况被扎得紧紧实实的,但他就是想挣扎。

渐渐的,他觉得捆绑似乎松动了,自己好像能坐起来了,他“看”到了周围的场景,如同做梦一般。

他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很惊喜自己的这种状态,浑然没注意到自己幼小身体的呼吸和心跳越来越缓趋于停止。

“是不是太紧了?”

“紧点好,能让他骨头长得直。”

“看少爷多可爱,啊,他在皱眉头呢。”

罗杰禁锢的身躯和自由的灵魂产生了极大的反差,后者渴望摆脱前者的束缚,他有了“飞”的感觉。

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他专注于追寻彻底的自由,没意识到自己肉体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少爷的眼睛真漂亮,是黑的呢。”

“让我看看,真的,他能看到我们吗?”

“当然,你没见他睁那么大吗?”

“他在看什么?”

“一定在看你,你最臭美,嘻嘻。”

“再说再说,我扯烂你的嘴。”侍女们嬉闹推搡着。

“啊!”随着一声娇呼,忽然一盆凉水浇了罗杰满头满脸,一个木盆砸在床架上,“邦”的一声让整个房间瞬间静止。

“天呐!”

“快,快看看少爷!”

“砸到了吗?”

“哇~我不是故意的。”

“都怪你!”少女们惊慌失措,像一群炸窝的母鸡。

“别吵了,安静!”

于是裹布被解开,有人用棉布将罗杰擦干。

罗杰刚刚回过神来,他如同梦做了一半被吵醒,他都搞不清刚才的感觉是真的还是他想像出来的。

他的肉体用本能告诉他:应该哭了。但他的灵魂说:干嘛要哭,只是一盆水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的肉体因为后怕而颤抖起来,最终本能压制了理智。

罗杰想,那个木盆差点砸到我,你们这群小母鸡,我差点因为你们的疏忽去见了上帝。

他越想越怕,忍不住大哭起来。

等到老罗杰和阿德莱德走进房间的时候,罗杰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有些羞愧的眨着眼,为自己的失态而后悔。

他的眼前出现一个朦胧的影子,鼻子里闻到熟悉的属于父亲的酸臭。

母亲的声音:“亲爱的,宝贝怎么样了?”

“能有啥事,不过是一盆水。”父亲满不在乎的嘟哝着,却在罗杰眼前晃了好久。

“犯错的自己下去领罚。”随着伯爵的宣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耳听着父母的脚步离开,罗杰感到整个房间都松了口气。

罗杰不知道该怎么回到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他又开始了日常的修炼,他支着耳朵偷听,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乐趣。

很快,他听到地窖里捂着嘴的呜咽,交杂着噼里啪啦的鞭打声,罗杰脑补着少女的屁屁被抽打的场景,真是有爱啊,可惜少儿不宜,他乐呵呵的自嘲着,将注意力移开。

“罗杰,”

嗯,罗杰一愣,老妈叫我?

“你准备什么时候安排罗杰的洗礼?”

原来是和老爹说话啊,罗杰想,西方人真是麻烦,老喜欢起同样的名字。

“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正在组织一个大型的观礼,西西里和卡拉布里亚的封臣,骑士,教士,村长,有声望的乡绅,一个不拉,全都叫到墨西拿大教堂来。”

“那必将是场盛会!”阿德莱德的声音激动得颤抖。

罗杰是被侍女们的轻言细语吵醒的。

“愿主赐福与你。”

“愿耶稣基督与你同在。”侍女们互相祝福着。

“少爷醒了。”

侍女们在照顾罗杰的同时,纷纷送上祝福。

“今天可是少爷的大日子。”

“快,一会儿主母就要来接少爷去教堂了。”

侍女们手忙脚乱。偏偏罗杰还存心捣乱。

他发出想要尿尿的哭声,然后在侍女给他把尿时,虽然他确有尿意,但他憋住不尿。

那侍女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等她一把罗杰放到床上,罗杰又开始哭。

那侍女连忙再帮他把尿,但罗杰就是憋住不尿,只是“呵呵”的笑,笑得那侍女以为自己精神错乱,赶忙把罗杰放回床上,跑去向别人请教。

罗杰自个儿乐呵着傻笑,笑着笑着他又睡着了。

等罗杰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在妈妈的怀里。

他的肉体告诉他:宝宝要尿尿。

但他的灵魂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没被绑成木乃伊,而是光着身子裹了条狐狸皮草袍子。

他感受着,毛茸茸的,暖暖的,一股淡淡的尿骚臭,舒服极了。他想,这是顶级的皮草啊,很贵的吧。

灵魂的理智压制了肉体的本能:憋着,这么贵重的皮草,怎么可以糟蹋。

肉体和灵魂又一次失去了和谐,它们对立着,抗争着。

于是罗杰又一次如同做梦一般。

他“看到”阿德莱德抱着他,跟着他的父亲罗杰伯爵,穿过甬道,从侧门进入大厅,直接走到主祭坛前。

他“看到”很多人聚在大厅里,三两成群。

他“看到”最靠近祭坛的是一群用诺曼底口音法语交谈的男女。

男人个个身强体壮,发须经过精心打理,长罩衫外套着绣滿家族徽章的长外褂,皮腰带上挂着剑,脚上穿着尖头鞋。

女人满脸贵气,长发中分,分成两束耷拉在丝绸裁成的长套衫上,头顶无边女帽,腰缠细金链带,下着遮住脚的宽长喇叭裙。

男人高声谈论着用剑还是用斧头砍人方便。

女人低语着抱怨收上来的租子一年不如一年。

他“看到”厅里居然还有几个阿拉伯人。

他们缠头巾,披着阿拉伯外袍,腰缠绢布腰带,脚蹬大食靴,脖子里却挂着镶满宝石的十字架,显然已经皈依了基督,他们没带女人,互相轻声交谈着。

他“看到”厅里最多的一群人。

他们头戴毡帽,身披羊毛厚长罩衫,一根简单的腰带,没有任何徽章。

他们聚在一起却没人说话,带着虔诚的目光看着主祭台,却畏惧着不敢靠近。

他“看到”大厅的门外聚集着更多的人,他们穿着阿拉伯长袍,即使厅里还有空位也不进来。

他“看到”自己被阿德莱德褪下皮袍,光溜溜的面向祭台。

他“看到”祭台前放了一个大大的金盆,盆前站着一个慈祥的老人,头顶法冠,身披丝绸长白袍,颈挂耶稣受难黄金十字架,一手圣经,一手主教权杖。

他“看到”那老人将圣经和权杖交于执事,双手抱起自己,嘴里念着祷语,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老人高高地将罗杰举起,随后这个慈祥的老主教疯狂地将罗杰砸进水盆。

罗杰在体会到短暂的失重后,整个人被浸入了凉水里,他愣的都忘了呼吸。

不是说好的只是头上滴几滴水吗,罗杰脑中瞬间回忆起前世看到过的洗礼。

然后他又被拎出水面,高高举起。

罗杰用他短短的胎毛,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甩水,动作标准的都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

卧槽,怎么回事,哎呀,还来。

罗杰又一次被砸了下去,如同最糟糕的跳水选手,以最大的表面积拍在水里。

他紧闭双眼,憋住呼吸,手脚乱蹬。

谋杀,这是谋杀。

罗杰愤怒了,然而不到一秒钟,他的愤怒就转为恐惧,还不拉我上去,要死人啦。

又是一个精彩的出水,罗杰甚至完成了一个360度回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甩出了躯壳。

天国之门打开,漂亮的女天使唱着圣歌,抽出

罗杰的灵魂和肉体又一次同时浸在水里。他已经没了脾气。

给个痛快吧,别折磨我了,我招,我什么都招。

再一次被拎出来举到最高点,罗杰想通了,他就是一个孩子,这就是他的人生,他有权利也有义务将这一生从头到底走完。

他的灵魂得到了净化,他的精神得到了升华,他痉挛的躯体得到了放松,他的肉体和灵魂完成了统一。

所有的愤怒恐惧怨念全都汇集到胯下,随着一股暖流释放出去。

其势之猛如黄河泛滥,其量之大如长江东流。庄严肃穆在轰然中坍塌,惊呼赞叹在沉默中爆发。

罗杰灵敏的耳朵对近在咫尺的纷纷嚷嚷充耳不闻,却莫名其妙的截取了一句稚嫩的童言:“妈妈,看,彩虹!”

转眼已是6月,西西里岛干旱炎热的夏天让庄稼停止了生长,却没能让闲人闭嘴。

那些人,孜孜不倦喋喋不休,似乎不把大洗礼事件的各种细节,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决不罢休。

罗杰的兔子耳朵每天都塞满了诸如“到底有没有彩虹”“哪位爵爷夫人喝了一大口”之类的无聊问题。

而答案随着口口相传,却从一开始的大概、可能,到后来的肯定、绝对,从基本符合实际,到后来的魔幻神秘。

罗杰毫不怀疑接下来会不会成为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至少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某某女士因此怀孕的谣言。

罗杰对此听之任之,反正他也毫无办法,他现在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享受人生,把混吃等死当成自己的事业。

但是最近他发现城堡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让罗杰有些不安。

罗杰听到巡视归来的老爹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有什么事吗?”

他听到守卫城堡的侍卫队长回答:“没什么大事,大人,就是有几个仆人嚷嚷着要随教皇喻意去东征。”

“让他们滚,听说博希蒙德又搞事了?”老罗杰低沉的声音透出一股不安。

“他在卡拉布里亚,大人,听说他最近招募了一批流浪骑士,大多是意大利人,也有法国人”侍卫队长的脚步声紧随着伯爵。

“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真是吉斯卡尔的好儿子,是诺曼底来的法国人?”

“是的大人,大多是诺曼人,他侄子唐克雷德去法国带回来的,博希蒙德骁勇善战的名声在诺曼人中的影响力很大。”

“他就不能好好的呆在他的塔兰托领地里。”老罗杰“噔噔噔”地踩着楼梯的木板,力量之大让木梯“吱呀吱呀”地娇吟。

“我的情报总管呢?没死的话上来。”伯爵的吼声响彻城堡。

“大人,要不我带人把博希蒙德赶走……”侍卫队长弱弱地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呵呵呵。”伯爵好像听到一个笑话,笑声中带着睥睨。

“大人,请相信我的忠诚!”侍卫队长激动了,士可杀不可辱地嚎叫着。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的忠诚,这一点确切无疑,我只是不想让人以为我苛待侄子。”伯爵巧妙的安抚了侍卫队长。

后者似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动作之轻让罗杰有些不确定,如果他真的吐气了,一定比梁上爬过的老鼠更小心。

一串小鼓点般急促的脚步声一路跑进了伯爵的书房。“伯爵大人,穆帖仪时刻遵您吩咐。”

罗杰听着这个叫穆帖仪的情报总管有些气短,听起来不像是个能骑马砍人的。

伯爵:“最近有什么情况?”

情报总管穆帖仪:“同属阿拉伯人的开罗法蒂玛王朝和北非马赫迪耶埃米尔还在争斗,逊尼派的塞尔柱土耳其人与什叶派的法蒂玛王朝在争夺圣城,东罗马皇帝阿历克塞一世还在抵御塞尔柱土耳其人从安纳托利亚而来的入侵,快顶不住了……”

情报总管一板一眼的朗读被伯爵打断:“阿历克塞可没这么弱,我亲哥哥罗伯特.吉斯卡尔一辈子都想打进君士坦丁堡,结果呢,遗体都没办法完整的回到意大利韦诺萨的奥特维尔家族陵寝。

我亲侄子博希蒙德连战连胜,一路打到拉里萨,却被他骗出营地,不过是吃了串葡萄的工夫,就丢了大营,被劫光所有的物资,然后他几乎收买了博希蒙德所有的手下,害的我侄子马克差点没脸回来。

好了,现在和我说说我十字军的情况。”

穆帖仪:“教皇乌尔班二世1095年11月28日在法国南部的克勒芒召开了宗教会议,‘以父为名’,号召君侯停战三年,在1096年8月15日圣母升天日共同出发到东方去同异教徒斗争,夺回被突厥人占领的圣地……”

“这个我已经清楚了,那支提前出发的穷人十字军怎么样了?”伯爵有些不耐烦。

穆帖仪:“是的,大人,在2月份的时候大约有八万人在隐修士彼德和‘穷汉’瓦尔特的带领下从莱茵河畔出发。

他们缺乏补给,装备低劣,象强盗一样沿途烧杀抢掠,他们攻占了匈牙利的塞姆兰,夺走了钱财和4000多个匈牙利人的生命;

在拜占庭的国土上,穷人十字军洗劫了贝尔格莱德和尼什郊区。目前还在东进。”

“其他人呢,目前有多少领主明确要参加?”伯爵有些忐忑,“响应的领主多吗?”

穆帖仪:“很多,大人,德意志西部的队伍由布雍的戈弗雷公爵和他的兄弟布洛涅的鲍德温率领,在莱茵河畔集结;

法国南部的队伍由图卢兹伯爵圣吉尔的雷蒙德和阿德马尔率领,准备从土鲁斯出发;

法国北部的队伍由法王菲力普一世的兄弟韦芒杜瓦的于格率领,在法国里昂集合。”

侍卫队长吸了一口凉气:“嚯,法王的兄弟,大阵仗啊。”

“西面的伊比利亚半岛有领主参加吗?”伯爵的声音有些沉闷。

穆帖仪:“没有,大人。”

伯爵:“还在收复失地?”

穆帖仪:“是的,大人,但是目前情况不太好,由摩尔人领导的北非毛里塔尼亚的穆拉比特王朝,在伊本·优素福的带领下,第三次登陆伊比利亚半岛,强行以武力征服科尔多瓦和塞维利亚,并且在1094年攻下了里斯本。”

伯爵:“这么说卡斯蒂利亚王国自顾不暇?”

穆帖仪:“是的,大人。”

“或许我们也可以说自己自顾不暇。”伯爵的声音透着犹豫。

“但是,大人,自从1091年攻陷诺托,西西里全岛都已经降服于您。”

情报总管的回答坦率而耿直,丝毫没有领会伯爵的意图。

连偷听的罗杰都为他的情商着急,这种书呆子怎么当上情报总管的,情报总管不应该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能够在暗地里像蜘蛛一样编织一个庞大关系网的嘛。

“我当年怎么挑你做情报总管的?”伯爵的口气已经很不满了。

穆帖仪:“您挑我是因为我懂拉丁语,法语,意大利语,希腊语,阿拉伯语,以及西西里土语,可以将各地的情报通合汇总,大人。”

罗杰听的眼珠子都圆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老爸,您做的对,这种人才绝对可以胜任情报总管,哪怕他对您再不客气,您也请务必再忍耐一下。

罗杰可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语言烦了好久了,故而对那些优秀的翻译顶礼膜拜。

“教皇乌尔班给我来了封信,你念给我听。”伯爵在书桌上哗啦哗啦地翻找着,“写封信还非得用花体拉丁文,看得我眼睛都胀了。”

穆帖仪:“挺好看的呀,就是修辞手法有些太老套。”

情报总管你得瑟也不看看地方,罗杰听了暗暗摇头,但是我喜欢。

他拍着小手“呵呵”笑着,想象着老爹吹胡子瞪眼,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穆帖仪开始读信:“我的孩子,西西里的罗杰.奥特维尔,正为你所知,一个来自波斯的民族,塞尔柱土耳其人已经入侵我们东方兄弟的国家……”

情报总管的声音抑扬顿挫:“他们在大肆蹂躏上帝的国度,毁坏基督教堂,掳杀虔诚的上帝子民,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饮著受洗儿童的鲜血。”

伯爵:“乌尔班就喜欢长篇大论,他想让我干啥。”

穆帖仪继续读着:“……所以我要勉励你,也恳求你——不是我,是主亲自勉励你,基督的使者,督促一切有封爵等级之人,乃至所有骑士、士兵、富人与穷人,都必须迅速予以东方基督教徒援助……”

“让我拿出一家一当去援助阿历克塞,哈,除非阿历克塞把皇冠给我”伯爵对教皇的要求嗤之以鼻。

侍卫队长提醒道:“大人,西西里局势并不稳定,没有您的压制,恐怕那些阿拉伯人……”

伯爵:“所以……”

侍卫队长继续提醒:“但是公然违背教皇喻意的话,恐怕那些基督徒……”

伯爵:“这正是我头疼的地方。”

穆帖仪并没有被伯爵和侍卫队长的谈话打断,他自顾自读得慷慨激昂,声音都激动得发颤:“……让我们投入一场神圣的战争,一场为主而重获圣地的伟大的十字军东征吧!……”

“你一个纯血的阿拉伯人,还没皈依受洗,你激动个啥!”伯爵拍着桌子,对着情报总管吼。

啊唻,偷听的罗杰突然发现新大陆,老爸居然任命异教徒做官僚,不怕绝罚吗?有个性,我喜欢,罗杰的小手拍的更欢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

情报总管喏喏的反应让罗杰笑得打滚,脑子里浮现一个胖翻译:“吃你几个烂西瓜……”

罗杰突然好想吃瓜,他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吃点什么,他“哇,哇”干哭了两声,招来了奶妈。

“继续念。”伯爵泄了气。

“从那个邪恶的种族手中夺回圣地吧!”情报总管顿了顿,不敢再用激昂的音调。

他平淡地读了下去:“那个地方,耶路撒冷,如同《圣经》所言,是上帝赐与以色列后嗣的,遍地流著奶和蜜,黄金宝石随手可拾……额……”

伯爵:“怎么了,继续念啊。”

穆帖仪:“大人,那地方河里流的是水,也不产黄金宝石。”

伯爵:“废话,要不这么说,谁肯大老远的去,继续。”

穆帖仪:“……让那些过去与自己的亲朋兄弟争战不休的人,现在理直气壮地同那些亵渎圣地的野蛮人战斗吧!……”

“这话我亲侄子罗杰·博尔萨听了准高兴,他一定会哭着对博希蒙德说,”伯爵掐着喉咙装小鸡儿,“同父的哥哥啊,听教皇的咱别打了吧。”

“哈哈哈”说完伯爵就和侍卫队长一起大笑起来。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情报总管疑惑地问道,“当年您哥哥罗伯特·吉斯卡尔蒙召后,您为何不支持博希蒙德继承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公爵呢?谁都知道软弱年幼的博尔萨比不上博希蒙德。”

“然后呢?”伯爵恶狠狠地说道,“让我在他宫廷里低头哈腰?或者彻底放弃卡拉布里亚的收税和管理特权?”

“那您为何在博尔萨继位后,劝说他把南意大利最富饶的塔兰托封给博希蒙德,没有塔兰托,博希蒙德根本没资本和博尔萨斗这么多年。”情报总管打破沙锅问到底。

“都是我侄子,亲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厚此薄彼。”

伯爵深情的语气饱含亲情的温暖,令闻者无不动容。

“而且他们不斗,怎么会叫我仲裁,咦嘻嘻嘻。”

伯爵笑得像个得逞的奸商,画风转变之快令措不及防的罗杰喷出一口鲜奶,他仿佛看到了童话里给熊兄熊弟分奶酪的狐狸。

“还有吗?”伯爵问道。

穆帖仪:“是的,我还有几个问题……”

伯爵:“闭嘴,我问得是信。”

穆帖仪:“是的,好的,大人,信还有……

你们总是时刻进行着不公的战争;你们总是因为贪欲和傲慢而挥舞着武器自相残杀,对此你们将遭受永恒的死亡与诅咒。

而我们现在将引领你走向带来永不朽灭的荣耀的战争。

来吧,罗杰,和在莱茵河畔,在土鲁斯,在里昂集结的三十万大军一起,在圣母升天日共同出发,向东,向东。

大人,完了。”

罗杰很想对情报总管的表现点个赞,漂亮的双关语。

“死亡与诅咒吗?”伯爵关注的重点和罗杰不同,“这么说十字军东征期间,和基督徒开战有风险咯。”

接下来书房里除了纸笔的摩擦,再无别的声音传出。

良久之后,吃饱喝足的罗杰扛不住两个眼皮的打架,迷迷糊糊地听到伯爵交代手下:“派人把这两封信送给博希蒙德和博尔萨,快马。”

然后罗杰便睡着了。

有什么能限制住一个有着成熟思维的灵魂呢?霍金如此,罗杰亦如此。

只要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在罗杰的卖萌攻势下,那些个思维单纯的侍女,头脑简单的奶妈,一个个被洗脑洗的丧失自我还不自知,宛如巴勒莫的特产木偶,心甘情愿成了罗杰的傀儡。

于是乎,整个城堡被罗杰借着侍女的脚逛了个遍,除了伯爵的书房和卧室,还有黑咕隆咚的地下室,没有罗杰不逛过的。

即使是卫兵把守的天顶露台,也在奶妈的陪同下逛了一圈。

那些个卫兵起先还打算尽忠职守,罗杰才懒得和这些丘八啰嗦,他也没办法啰嗦

罗杰不会去理睬这些丘八低劣的搭讪,反正尴尬的不是他。

“……这山上采下来的石头,有一个面是不平的,就像,就像……”一个括噪卫兵为了搭讪,没话找话的介绍着。

这卫兵左看右看,最后指着另一个卫兵:“就像他的麻脸。”

那麻脸卫兵大怒,可是看到奶妈顺势看向他后,又立马笑得像只哈巴狗。

括噪卫兵还在卖弄着不知从哪个石匠那里听来的东西:“所以你看这石屋的墙,其实是两面石墙,当中填土建起来的,厚的很哩。”

他拍拍墙垛。

“这屋顶上一圈墙垛,还有我们脚下这巡逻的石路,都是墙顶,牢得狠哩。”

他又使劲跺跺脚。

“但是你千万别去中间隆起的圆屋顶,那下面就靠石拱顶着,都是空的,像你这样重的人踩上去,准得塌。”

罗杰感觉抱他的手一紧,他冷眼看着那个尤不自觉的括噪卫兵,暗道,还有三秒,你已经死了。

罗杰操纵着奶妈看向西南,那里远远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盾形火山,火山渣锥上还有烟雾飘出。

“那是埃特纳火山,当地人叫它蒙吉贝洛。”麻脸卫兵介绍道,“晚上还能看到火呢。”

又兜到东边,罗杰看到了整个墨西拿城。

墨西拿城西面背山东面面海,是个边缘不规则的梯形,有约4米高的石头城墙保护,梯形的长边就是东边墨西拿海峡的岸线,那里的码头停着稀稀拉拉的单桅商船。

城中最醒目的是墨西拿主教座堂,罗杰对此印象深刻,教堂前是一个不算大的广场,两者构成了城市的中心。

周围密密麻麻低矮的建筑环绕着,直到填满整个墨西拿城。

罗杰看不清道路的走向,错乱的完全没有规律。

罗杰发现自己的住所与梯形短边的围墙相连,处于半山腰一个凸起的小土包上,是整个墨西拿城的制高点。

住所是一个整体呈长方体的大石屋,四角有圆形的塔楼,高约6米,半圆形的拱门朝东面向墨西拿城区。

比城墙略矮的石头城郭在小土包下围出一个圈,外面还有干壕沟与墨西拿城区相隔,只余一道吊门相连。

圈子里马厩厨房铁匠铺木器房一应俱全,都是贴着城郭建在小土包下部。

罗杰将石屋的外观和之前了解到的内部比较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整个石屋的结构。

如果从上往下掀掉屋顶看的话,罗杰想,应该是个回字型。

中间的口是挑空的大厅,周围一圈立柱直达屋顶,与外墙一起撑起石头的筒型拱顶,回字两个口中间,是由壁柱,立柱和封闭拱廊隔成的上下两层,又用厚木板隔出一个个房间,狭窄简陋的木梯连接上下,狭小的窗户全在二楼的位置。

罗杰搞明白了,他给出一个结论:整栋石屋敦实厚重、城堡内部光线暗淡,进深极深,放个棺材就可以当墓室了。

在一个暑气未消的傍晚,罗杰让一个看起来比较清纯的侍女抱着他,走出石屋大门,在院子里闲逛。

他在铁匠铺看到铁匠一边打着马蹄铁,一边和等候着的马夫吹牛。

“你知道我的手艺和谁学的?和我爷爷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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