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太炎与戴风青远去,丁耒便领着僧人来到巷子中,正午艳阳高照,稍有清透,渗入巷道,浮光漫然。
大午后乞丐已尽离,剩下僧人与丁耒,来到巷道附近的一处平台上,此处是一些乞人居住的地方,微感宽广,周围四封如壁,无风无漏。
“想不到这个苍岩城居然还有这么贫苦脏乱的地方,真的罪过罪过。”僧人望着这里,但见家徒四壁,周遭颓圮,满地单薄被子铺张,一些小碗与食物随意堆叠,如此贫苦的场景,确实让人心寒。
“我也是初来苍岩城,想不到比我以前所处的小城更加两极分化,一面贫穷,一面富奢,形成鲜明对比,实在难以接受。”丁耒在这些小碗里都抛下几文钱,他三百文如今也花了近半,现在方知财富不易,但他有手有脚,会文弄墨,又身具武功,再差也不会沦落街头。
“原来如此。这里倒是安静,至少白天也很少有人往来。”僧人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笑道:“年轻人,你准备好了没有?我的武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尽管教授,既然大师不吝传道,我也就翘首以盼,无论多么艰苦,我都能承受。”丁耒郑重道。
既然这个僧人欣赏他,教他武功,他岂是有逃避不学之理。
纵然千山压身,万刃穿心,心身疲惫,他对武学的追求都不会停息。
过去,他会医术,文墨,而现在,他早已非吴下阿蒙,文武双全,再大的艰难困苦,只消坚持,有朝一日,都能迎刃而解。
“好,我就教你‘铜人变’!我看你身法为‘拙’,灵动在心,‘铜人变’从‘拙’到‘巧’,以万象变化,滋肌改肤,铜皮铁骨,换身为钢,乃是炼体的高深法门,我少严寺这么多年,真正能大成‘铜人变’的没几人,就连我也只是小成而已,你想真正领悟真妙,改变体貌,拔高身形,易骨换骼,需要的是绝大的毅力!”僧人正容而说,他虽然散漫不羁,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下,却也是正气凛然,心定神存。
丁耒听了,便知道这个‘铜人变’的厉害,他虽然对江湖事了解不多,但对侠义榜知之甚多,侠义榜中也有类似‘铜人变’的功法,但这些功法无一例外,都是五十以上的功德,他现在功德不多,内功心法都没法兑换。
“这‘铜人变’是外家功夫,你现在若是练成了外家功夫,以后内家功夫更是水到渠成。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所谓内外融合,便是可以纵横天下了!”僧人感叹道。
丁耒笑道:“你是不是跟很多人说过你的这‘铜人变’,我感觉你是在给我们当小白鼠培育。”
“非也。我是看人来的,虽然也教授了两名和你差不多的年轻人,但所传武功都有所不同,我是根据他们的特性传授的,所谓动静巧拙刚柔六大特性,我准备把我一生绝学传授六人。我之所以离开少严寺,一是觉得寺中规矩索然无味,二是寻觅如你这般的传承人。你们的命运都很特殊,加上看人面貌,知其性情,我便能摸准人心,也便选拔出合适的弟子传授。”僧人缓缓道。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情?”丁耒不禁道。
僧人摸了摸头顶,哈哈笑道:“我看你细长鼻梁,口唇方正,眉眼如星,珠光玉润,宝相森严,诗书气浓,身如大山,心动如飞,便是如那文曲星下凡,也差不多了。”
“文曲星,大师太抬举我了,我连秀才都没有中,何谈文曲星?”丁耒摇头不信。
僧人继续笑道:“你虽有文曲星照耀,不过文曲星的晦暗面则是破军星,面相命格却中却有一线小人之机,所谓面中带小人煞气,血光之灾,也便是如此了,你的未来有机遇,却也是存在着变数。别的我看不清,只能点到即止了。”
“看来你还是有点门道,我信你了,话不多说,铜人变我学!”丁耒笑道。
这个僧人确实有一些本事,能掐会算,丁耒不得不服,但人命是天定三分,七分打拼,他现在虽然命运难料,但初看一番,也是有迹可循,至少近况就是不佳,却也被僧人感知,于是有了那一番话。
什么样的高人能算天机?只怕这个僧人在少严寺地位不低。
可是这样的僧人却是酒酣胸胆,专食肉糜,逍遥自在,却是古怪得很。
想了一番,便见僧人走开两步,身形如大雁张开,两臂摊直,一双眼睛如星斗在照耀:“年轻人,看好了,我只演练一遍,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了,我没有时间跟你继续废话,所以集中精神!”
“好!”丁耒目光聚焦,看着对方缓缓移动的身形,精彩绝伦。
僧人的身体挪动,两臂直张,双腿大开,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字,又一下双臂合拢,双脚连并,转为了一个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