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耒虽未曾发现人影,却在极远的地方。
山坡上,三名男子正畏畏缩缩,极目远眺,不时还指指点点,他们掩盖在树丛中,甚至还多挖了一个坑洞,落身其中,隐没身躯,鲜为人知。
这三人中一个鸭嘴男子,正拿着一个西洋镜,从孔洞中观察,不时道:“今日天气太不顺了,一个人没发现。”
“知足了你,已经确认这是一个阴谋,死了一批人了,就怎么继续下去,想办法再捞上一笔,不然这就是赔本生意了。”另一名虎睛男子,侃侃而谈,他一身傲骨,蹲在那里,活像一头隐藏密林的狮子。
“我不认为这是阴谋。”最后一人,戴着一个草帽,双手双脚,自然搭下,像是垂柳千条,软软绵绵中,却隐约暗藏着不菲的实力。
“何以见得?”虎睛男子道。
“他们并没有死,只是消失了,这里很奇怪,沼泽能够吞人,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水流却在风雨后,不增不减,说明地下是有排水系统的,由此可见,他们是去了下面的地点。”草帽男子,精明目光,一闪而过。
虎睛男子耸了耸肩膀,道:“你若是想要找死,就下去吧,这个宝藏即便有,我也不敢吞并。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现在下去了二十几人,生死未卜,行走江湖,最珍惜的就是生命,命都没了,再多的钱留给谁花?”
鸭嘴男子打断了对方的争论,道:“你们真的是一个怕死,一个见钱眼开,难道就不能再等上一日么?说不准我们能发现新的机遇!”
草帽男子撇撇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不过机会需要想办法创造,你看好了没有,该轮到我了!”
鸭嘴男子目光一移,手中西洋镜转动,扫了一圈,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我看到有其他人蠢蠢欲动了,那片草丛,位置似乎移动了!”
“还有,方才我看到了四个人,站在山顶,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吧,我们坐这么远。”鸭嘴男子张着大嘴,唧唧歪歪的。
与此同时,远处正趺坐在山头的四人中,丁耒忽地站起,目光一动:“那是什么?你们感觉到了没有,刚才眼睛旁边有一点聚焦的光斑。”
三人中,李崇庆倒是有所觉察,也是皱眉点头,细想一下,忽地道:“会不会是有人用西洋镜窥探我们?”
“西洋镜?”丁耒开始没在意,后来想起“侠义榜”中的一些西洋制品,就恍然明白,西洋镜原是望远之功。
那边几人镜头忽动,就又有一片光斑照来,这些都是低劣的西洋镜,多是聚焦光点,达到聚散成像的原理。倘若一般人,倒是不会发觉,但丁耒几人都是武学好手,一身精气神聚拢,凡是细节,一眼明晰。
“果然。”丁耒抬眼看去,在浓雾深处的光斑,忽地收敛起来。
他连忙撤手,道:“我们都找个好地方躲一躲,这里太不安全了,尽管是居高临下,但也同时容易被别人觉察。”
李崇庆暗问道:“要不要趁机过去敲打一下?”
丁耒道:“不必了,我们现在静观其变才是,这些江湖人都有耐心,我们何不来等?”
“也正好,我们这里干粮备了几天的。”李崇庆拍拍包裹。
丁耒俯下身子,道:“我们最多两天,我就要前往台州城,台州管辖七县,看起来很大,实际上若是被包围起来,却是能直破江浙一带,以至于整个天下被颠覆。”
“怎么会?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李崇庆也觉得奇怪,丁耒说要去台州,就当即下了定论,似乎还没半个影子。
丁耒神秘地点头:“你们不用管这个事情,台州之战,邵大侠肯定也会前去,至于俞将军会不会出狱,我不知道,俞将军如今年老,也没几年光阴了。”
“你说得如此紧张,倭人难道要卷土重来,还是西洋人要动手?”李崇庆道。
丁耒不作回答,在李崇庆那里更添神秘,他身为江湖人,自然知道,最近几年,云雨诡谲,四面烽火,台州一带已经延绵几年,发生诸多事情。如今再生大战,也未必没有可能。
丁耒不答话,就俯身在树荫下,看着云雾漫卷,斜阳洞开。
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这才有了别样的动静,除了之前观察的三人之外,另外出现了两批江湖人,这些人似乎按捺不住,趁着夕阳西下,且还未浓雾散尽的时候,开始行动了。
丁耒视力极好,也只能看清略微的身影。
这两批人一共是八人,分为两列,一个从东方,一个从西方,两个截然不同的方位,缓缓下坡。
他们小试牛刀,不停地用拐杖试探沼泽。
这沼泽实在太过恐怖,丁耒初始还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