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要比什么?”
“琴棋书画,轻歌曼舞,皆可,不管哪种才艺,只要能拔得头筹,便是新的圣女。”荆无霜低声道。
涵霜不由得有些失笑,听上去,这岂不是和青楼里竞选花魁没两样。
“不过,要胜过高妙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妙音的前一代圣女,亦是一位绝世佳人,她已经连任了四次的圣女,最终却琴棋书画样样都败给了高妙音。”荆无霜撇唇说道。
“这么厉害?”涵霜挑眉,原来高妙音也是一位才女,“你可曾见识过?”
荆无霜连连摇头,道:“四年前我也不知有她这么个人,自然是不曾见过了,今日倒是要看看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多才多艺。”涵霜淡笑着颔首,如此倾城绝色,再加上才华横溢,倒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伺候神佛,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必须是才色俱佳者才可。”
荆无霜轻叹一声,低低说道,语气里隐有一丝嘲弄之意,“北国有些女子,自小便被双亲送入官艺馆,习练各种才艺,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坐上圣女的位子。
“她们都愿意做圣女?”涵霜不解地凝眉。
荆无霜点点头,道:“如同方才那对母女那样的,却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以能坐上圣女的位子为荣的。”
“若是高妙音不再做圣女,是否便可以嫁人了?”涵霜问道。
荆无霜连连摇头,道:“非也,不再做圣女,但毕竟是伺候过神佛的,便只能在别院终老。”
这么说,高妙音和龙卿燝还是有希望的,若是她故意输掉,便可以不再做圣女,这样便有机会逃出别院,和龙卿燝双宿双飞了。
一阵锣鼓声响,涵霜抬眸望去,但见得人潮都向金水河畔涌去。
一片绿荫下,早就搭好了一个高台,台子上,站着一个女子,正在说着什么。
高台下面,有许多雅座,北国的王君以及王公贵族都在雅座落座,龙卿燝亦坐在前排。
涵霜她们杂在人群之中,仰首望向高台。
方才说话的女子显然是主持这次盛事的,只听她大声说道:“比赛就此开始,请姑娘们依照顺序开始表演。”言罢,她缓步下台。
不一会,便见一个别院的白衣女子走上台来,生的容貌娟秀,气质闲雅。
据言,北国女子都是能歌善舞,这一见,果不其然。
最后一个上场的,便是现在的圣女高妙音。
她要表演的,是抚琴,早有侍从为她摆好瑶琴,高妙音盈盈落座,淡淡地朝着台下微微颔首,涵霜抬眸瞧去,却发现高妙音用的竟然是一把古琴,如今的琴皆是七弦琴,古琴是五弦琴,且不说,是否能弹好,单凭她弹奏的是失传已久的乐音,便令人觉得高雅的很。只是,涵霜听上去,却感觉和自己所听到的那曲北风,有太大的区别,每一处细小的纰漏,高妙音似平也觉察到了,尽力用临场发挥去弥补,想必是高妙音要故意输掉,是以才会故意弹错的。
那些北国的子民,听得如痴如醉。
后面有人低低说道:“天籁仙音,这次又是妙音圣女赢了。”
“且不说别的,就凭妙音圣女演奏的南方那些女子也演奏不出的北风,就已经是赢了。”
涵霜心中微微一惊,高妙音都故意奏错了,竟还是赢了?
新的圣女,依旧是高妙音。涵霜凝眉,望着周围那些痴迷的面孔,心头忽然明白了。
涵霜忍不住抬眸向前方的雅座望去,却只看到龙卿燝的背影,看不到他的面容。
想必此时,他必是很伤心吧。
因为倾心的佳人,对于圣女这个位子的热爱,显然已经超过了他,涵霜忍不住有些替龙卿燝悲哀,就在此时,高妙音缓步走上高台,向着高台下的子民轻轻施礼。
那张绝美的玉脸,皆是清冷圣洁的表情。
“慢着!”一道清澈优雅的嗓音想起,但见的龙卿燝从雅座上站了起来,缓步踱上了高台。
高妙音看到龙卿燝走来,白净的脸色忽然褪尽了血色,一张脸,真好似冰雪塑就的一般,白而清冷。
龙卿燝长身玉立在高台上,唇角一勾,淡淡笑道:“各位都认为是妙音圣女赢了,可是难道你们没听出来,妙音圣女所弹的曲子,有多处弹错了。”
“错了?”那些北国子民随即高声嚷道,“哪里有错,我们不管其他的,我们觉得好听就是了。”
“是吗?”龙卿燝转首,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高妙音,淡淡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听到真正的五弦琴。”
高妙音从出现到现在,神色一直是圣洁清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可是,从龙卿燝上台的那一刻,她脸上那无形的面具便瞬间冰消雪融一般化去了。
“你是谁,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我们妙音圣女,还不下台来!”有的人并不知龙卿燝是楚国的抚宁王,大声嚷嚷道。
“你说有更好听的,那就奏来听听,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你。”又有人大声喊道。
叫嚷声和不满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可见,高妙音在北国子民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荆无霜凝眉问涵霜:“冷姑娘,你听出来了吗?”
涵霜颔首道:“其中确实是有几处错,不仅如此整首曲子的韵味也与北风原谱不同,此曲名《北风》,根本不是这位圣女所弹奏之音。”
荆无霜别有意味地望着涵霜,道:“我早就说过琴棋书画的佳人,只能出在我们楚国那样的诗书礼仪之邦,北国的不过是赝品,冷姑娘必会演奏此曲了?”
涵霜颔首浅笑道:“各国的风俗不同而已,北国女子能歌善舞。”
荆无霜轻轻皱眉,道:“抚宁王怕是有麻烦了!”
涵霜心中明白,龙卿燝之所以指出高妙音的错处,只是不想要意中人做圣女罢了。
高台上,龙卿燝优雅地坐在琴案前,修长的指按在琴弦上,一顿一挫,琴音便是从他指下流淌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