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但见帐篷前的草地上,静静停着一辆马车,正是涵霜来之前坐的那辆马车。
马车后面,有十匹骏马,牵着马的人,除了韩焉派来保护涵霜那队扮成商旅的侍卫,还有龙卿燝的十二个亲卫,看这架势,这是要离开北国了。
很显然,凤弈也没料到眼前是这样一种状况,虽然,他依旧保持着悠然自得的神色,但眼底却划过一丝黯淡。
他倒是未曾料到,龙卿燝和他来了这么一招。
“你们这是要回楚国?”凤弈眯眼淡淡问道。
“是这样的……”荆无霜话未落,便被凤弈一扬手,截断了话头,凤弈刻眉微拧,冷冷问道:“抚宁王何在?”
“已在马车里!”荆无霜勾唇邪笑道,凤弈径直走到马车面前,冷风荡起他的黑斗篷,在夜色之中,飘展着怒意。
“抚宁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抚宁王要连夜回楚国?抚宁王受伤了,这般颠簸,不怕伤势难以愈合?”凤弈站在马车前,冷声问道。
这个龙卿燝,难不成是不要命了吗?
“谢王子关心,卿燝不胜感激,只是刚才方得到边关急报,有一股不明势力扰乱我边城,本王不得己深夜告辞,倒是打扰凤弈王子歇息了,希望凤弈王子莫怪,还烦请二王子明日待卿燝向王君辞别。”
马车的帘子低低垂着,看不到龙卿燝的身影,只听到他温雅淡定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伴随着几声轻轻的咳嗽。
凤弈冷冷笑了笑,道:“既然是边关有战事,抚宁王要走,凤弈也不好挽留。”
龙卿燝搬出了边关战事,凤弈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他走倒是喜闻乐见的,只是,涵霜……凤弈厉眸一转,望向荆无霜,道:“看样子邪医也要走了?”
荆无霜笑眯眯极是无害地说道:“已叨扰二王子都多时,本邪医和抚宁王相交一场,如今他身受重伤,在下只得随抚宁王一道回去了。”
“好,那邪医也慢走不送。”凤弈冷声道。
荆无霜桃花眼一眯,淡笑着说道:“不过,姑娘恐怕也得走,她的伤口已是三度裂开,没有本邪医的药,怕是再难愈合!”
“既是如此,烦请邪医将药留下。”凤弈道。
他早就料到最后肯定会有这么一句。
很想然,龙卿燝深夜回国,只不过是见不得涵霜和他同帐而眠,要借机将涵霜带回楚国罢了。
“抱歉,药都用在抚宁王身上了,王子也是看到的,现下我身上已无药,只有回国去配。”
荆无霜摊手笑道,但是,他唇边很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凤弈闻言,静静伫立在月色中,虽然依旧是淡定的样子,但是站在他身畔的涵霜,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涵霜清眸流转,不知何以会发生这样一幕,就算边关有战事,龙卿燝受了这么重的伤,有必要不顾旅途颠簸,急急回去吗?
如若不是大国来犯,小股的侵扰何以要他亲自去指挥?亦或许,那有战事不过是一个幌子。
他或许根本就是看不得她和凤弈在一起。
难道说,他对她有一点心动?涵霜苦涩地笑了笑,若说之前,她或许会因此而欣喜,但是现在的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他的喜欢就算令她感动,令她震撼,她还是不会要的,不过,北国她确实也不想待下去了,经过凤德那件事,她的存在,就是凤弈和凤德兄弟反目的导火索。
再者,她发现自己难以面对凤弈的柔情。
所以,她还是乖乖回楚国妥当。
涵霜转首,仰视着凤弈,清声说道:“凤弈,我恐怕只能告辞了。”
凤弈有些不满地扬眉,黑眸中闪过一丝深浓的失落,“你真的要走?”
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痛楚,“是啊,我只是来这里观看祭天大会的,如今祭天大典结束,我自然要走了,凤弈,后会有期。”涵霜浅笑道。
“好了,凤弈王子,告辞了!”
荆无霜似乎是舒了一口气,高声喊道:“姑娘,上马车吧。”
马车?涵霜妙目流转,却看不到第二辆马车,难不成是要她和龙卿燝共乘一辆马车?
凤弈很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鹰眸一眯,冷然笑道:“来人,到购一辆马车,要最好最舒适的!”
荆无霜瞪眼道:“凤弈王子,我们这就要出发了,恐怕是等不及购马车了。”
凤弈眯眼笑道:“不耽误大家的行程,现在自可出发,我先送姑娘一程,购了马车,让他直接从草原追我们即可。”
言罢,凤弈命令身旁的侍卫将他的大马牵了过来,凤弈抱着涵霜,翻身坐到马上。
月色下,大马嘶鸣一声,带着凤弈和涵霜,率先向前走去,荆无霜呆了一瞬,也翻身上马,吩咐队伍即刻出发,朦胧的月色下,几十匹马,一辆马车,在草海中缓缓行进。
涵霜极是尴尬地坐在大马上,如今她肋部有伤,不方便自己骑马,但她更不愿和龙卿燝共乘一车,只能和凤弈共乘一骑,好在凤弈极是小心,和她挨得并不算近,而大马,走起来很平稳,倒是没觉得多么颠簸。
龙卿燝有伤在身,马车自然行驶的很慢,整个队伍便也很慢。很快的,凤弈派人购置的那辆马车便追上了他们,涵霜便上了马车,马车里面装饰毕丽,最主要的是铺着厚厚的羊毛软垫,躺在卧榻上,极是舒适,“凤弈,不用送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涵霜透过马车窗帘,看到凤弈依旧追随在他马车一侧,便低低说道。
“谁说我是要送你?”凤弈从马上俯身,冲着她展颜笑道:“我要送你到楚国,看到你伤口好了,我再接你回鲁黎国,你若是不愿来鲁黎国,我便在楚国陪你,你还记得那一日,你说要我陪你流浪江湖吗?现下我们便去流浪江湖可好?”
凤弈已经想好了,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黏住涵霜了,涵霜实实没有想到凤弈会说出这般话来,再看他那张俊脸,沐浴在阳光下,荡漾着璀璨的笑意,那笑意炫目的几乎可以令人融化。
一时之间,涵霜竟是不知说什么来回绝他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队伍后面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好似急促的锣鼓,敲的急惶惶的,很显然,来人有急事,果然,那匹烈马追上了他们的队伍,一勒缰绳,只听得一声长长的马嘶,接着马上之人滚鞍下马,奔到凤弈的马前面,急急禀告道:“二王子,王君急召你回去。”
“说什么事了吗?”凤弈剑眉一拧,犀利的眸光盯视着报信的人,那是他府内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