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登上了自家的阁楼,朝城外眺望。这许老爷是南宁城中最大的士族老爷,拥有良田万顷,广厦千间,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绝对是家资无限的豪门大家,过去在南宁乃至整个广南西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便是广南西路宣抚使镇抚使在他面前也矮了三截,说话都得细声细气。然而这一切在燕云军到来之后就彻底改变了,大量的良田被没收了上去不说,就连以往享受的那许多特权也统统没有了,不久之前在众儒生被拿捕处死之后,他这种原本家世显赫人人艳羡的士林大家,居然变成了连贩夫走卒都鄙视的‘汉奸’!
许老爷愤恨异常,对燕云军和燕云军的首领燕王恨之入骨,真可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然而恨归恨,可是对于军威鼎盛又得那些穷腿子支持的燕云军却毫无办法。不过如今却不同了,越军大军压境,燕云军就是再强也不可能以四万之众抗拒越军数十万大军!哼哼,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如何死法!
许老爷站在后院的阁楼上眺望着城外,身后跟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子侄。众人看见城外越军军势浩大,正在向背靠城墙的燕云军冲锋,处于最前面的战象军更是势若山崩,威如海涌,不由地兴奋异常。徐大公子情不自禁地惊叹道:“太惊人了!真是太惊人了!在如此天威面前,谁人能挡!”众人纷纷附和,许老爷的弟弟道:“越人的战象大军纵横天南,所向无敌!那庞大的战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燕云军就是再凶悍,再这战象大军面前,那也是不堪一击的!”许老爷哈哈大笑,挥舞着拳头大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看着那些离经叛道倒行逆施的恶棍在战象的铁蹄之下,如何血肉横飞!”
仿佛应和他的话一般,城外数千头战象同时发出一声嘶鸣,巨大的声音从城外传来,却依旧令人心惊胆战。许老爷等人不由得兴奋异常,瞪大了眼睛。
武松冷冷地注视着正在涌来的战象大军,突然举起长刀,喝道:“准备!”
燕云战鼓声登时大响起来,大阵立刻向两边分开,千余军士牵着千余头水牛黄牛来到军阵之前。李洪武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燕云军阵前的牛群,大笑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以为可以用牛群打败我的战象大军?”周围的越军将士也都大笑了起来,一个越军将领大声道:“汉人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因此想要投降了!这些牛是犒劳我们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越军将士虽然在说笑,不过冲锋势头却丝毫没有缓下来,显然他们都没把那些牛群当回事。与此同时,许老爷家的阁楼之上也是一派嘲笑之声,许大公子嘲讽道:“都说燕云悍将如何如何厉害,今日见了,才知所谓的燕云悍将不过就是一群白痴啊!”
燕云军将士眼见敌军不断逼近,那数千头战象组成的冲击波如潮涌如山崩,惊天动地,都不由得紧张起来。面对敌人的冲锋而心生紧张,这对于燕云军将士们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也难怪,战象的冲锋威势实在是太过惊人了,那种磅礴的气势简直就不应该属于人间!如果是陈枭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叹道:“乖乖不得了!这简直就像是坦克群在冲锋嘛!”
武松的额头上不由得溢出了冷汗,心里对于这一招是否能够奏效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有用没用也只能试一试了!冲前方厉声喝道:“攻击!”
那些牵着牛的军士一听到大将军地命令,当即将一条条湿漉漉的棉被披上牛背,随即用火凑上棉被,棉被竟然呼地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了,原来那些棉被事先都浸泡过了桐油,因此遇火即燃;众军士点燃了棉被,然后便点燃了拴在留尾巴上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登时大作!牛群被烈火一烧,被鞭炮一吓,立刻受惊,崩蹄而出,发了疯似的迎着越军的战象部队冲去,刹那间只见火狼奔涌,烟尘滚滚,这火牛阵的气势竟然也十分惊人!越军将士眼见无数头火牛发疯似的冲来都不由得一惊!
冲在最前面的数千头战象,眼见前方火浪翻滚,噼里啪啦之声大做,不由得慌了,纷纷停了下来。骑在象背上的驭手见此情景,大为焦急,使劲驱赶,然而战象虽然是经过训练的,但是害怕大响害怕烈火的本性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眼见前方烈火翻滚炮声大作,哪里还敢上前!
顷刻之间,熊熊火浪带着巨大的炮响撞入战象中间。战象原本只是停下不敢上前,此时却大为惊慌起来,再也不听驭手的命令,纷纷调头狂奔!一时之间,大地震动,烟尘滚滚,那可怕的战象浪潮居然倒奔了回去!
紧随在战象部队后面的越军大部队,骤然看见这样的景象,你大惊失色,不等命令,便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去了!数千头受惊的战象,也不管那许多,一头撞进了己方大军之中,惨叫声在轰隆隆的大响声中响成一片,越军将士被自己的战象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那巨大如同屋柱一般的象腿踩在人体之上,扑哧一声,人体爆碎血肉横飞,景象真可谓惊心动魄!越军将士果然看见了战象踩踏千军的壮阔景象,只是踩踏的并非燕云军,而是他们自己!李洪武被溃军裹着向后奔逃,整个人如在梦中,他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这种事情!这难道是噩梦吗?如果是,就赶快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