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脚步丝毫不停顿,大步出了牢房。
兰小钰在他身后嘶吼,“王爷,求求你了,让我见二小姐一面。”
牢房门口的人连头都没回,兰小钰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姜宏海若是认罪,丞相府的所有人都会被株连,包括她。
陆玖从廷尉诏狱出来的时候已经亥时,很晚了。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他抬头看了眼,下午的时候,倾盆的大雨有停歇的趋势,可是现在天空却又有些阴云密布了,似乎下一刻,瓢泼大雨便会顺流直下。
命暗影赶来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府了。
还未走到王府,天空便彻底暗了下来,刚刚还能窥见一丝踪影的月亮这会彻底隐在浓厚的乌云后。
预想中的大雨并没有让人等太久,几乎是前脚刚到王府,下一瞬,大雨便直接泼了下来。
衣袍被檐角落下的水滴打湿,在衣服上开出片片精美的花朵,陆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雨幕,缓步走进厅中。
值夜的小厮立刻上了杯热茶。
陆玖端起来喝了口,体内沾染的寒气方被驱走一些。
然而不等他将一杯茶喝完,便有侍卫匆匆来报,“王爷,范大人刚刚派人来,说廷尉诏狱被人袭击了。”
有人劫狱?
陆玖放下茶杯,“知道什么人吗?”
侍卫垂头,“现在还未知,不过范大人派来的人说很可能是丞相的人。”
陆玖点点头。
立刻动身,去了廷尉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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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狱卒执着油纸伞,范云峰站在油纸伞下,即使狱卒已经极力将伞往他身边倾斜,还是有不少急速坠落的雨滴将他肩膀和袖袍打湿。
黑色高筒官靴也被雨水打的湿了半截,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雨气,然而在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他还是快速迎了上去,紧绷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马车上的人到来缓和不少。
来到马车前,他缓缓行了一礼,“王爷。”
陆玖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暗影在陆玖下车后撑开油纸伞,紧紧护在他身后。
陆玖边走边道,“刺客可留有活口?”
范云峰拱手,“回王爷,没有,抓住的活口也……咬舌自尽了。”顿了顿,他惭愧道,“是下官失职。”
陆玖摆摆手,“不怪范大人。”
之后,快速朝廷尉诏狱走去,范云峰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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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刚刚走时不同,廷尉诏狱已经一片狼藉,死伤的狱卒,刺客,以及王府的暗卫不计其数。
牢房一角,还有几具唇角冒着血的新鲜的尸体,想必就是范云峰说的抓住后咬舌自尽的刺客。
不仅如此,牢房的犯人皆不同程度出现眼皮外翻,口吐白沫的现象。
范云峰上前解释,“刺客先是用一种有毒气体顺着牢房的通风口吹进来,接着趁狱卒放松警惕后猛然攻了进来,多亏王爷留下的暗卫,不然此次恐怕就要被刺客得手了。”
陆玖没说话,一点点顺着被鲜血染红的通道往里走。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反而看不见刺客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了。
血腥味渐渐减弱,陆玖走到最里面的牢房。
不知是不是距离有些远的原因,这里仿佛丝毫不受刺客入侵的影响。
里面的人依旧面朝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玖在牢房门口站了会,抬步离开。
出了廷尉诏狱,陆玖抬头看看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势,道,“这几天加强守卫,务必不能出丝毫差错。”
范云峰,“是。”
上了马车,陆玖修长的手指又挑开车帘,“用最快的速度将河东郡此次贩运私盐牵涉的官员以及各地商贾整理出来。”
河东郡的案子牵连甚广,不将所有证据以及涉案人员汇总出来,很难直接给姜宏海定罪。
范云峰,“是。”
出了廷尉府,马车直奔摄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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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密林
以彭森为首的十几个黑衣人正面色沉重的歇息在一个山洞中。
山洞内燃着篝火,却无一人向篝火靠近,任由自己的衣衫滴答滴答落着水。
洞外,瓢泼大雨还在不停的下,夜幕掩盖了所有的天空,犹如他们此时的心情,沉重,黑暗。
刚刚的劫狱,他们不仅失败,还损失惨重,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一样,不仅在牢房布了重兵,甚至暗处还有不少伺机而动的暗卫,若不是撤退及时,他们恐怕会全军覆灭。
彭森的一条手臂被划伤了,血水混合着将衣服打湿的雨水,顷刻间将脚下的大地染红一片。
后面走上来一人,递上一条半干不干的绷带,“彭老大,包扎一下吧,后面营救丞相,还要靠你。”
彭森没有说话,默默接过绷带,刺啦一声将破损的袖子全部撕掉,倒上止血药粉,草草将伤口包扎。
那人看着他包的一言难尽的伤口,没有说话,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十几人,本该是热闹的山洞,此刻,却是没一人说话,寂静的气氛,仿佛落根针也能被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那人再次开口,“彭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都是追随彭森和姜宏海的,如今姜宏海被捕,音信全无,他们这些人便更像是失去根茎的浮萍,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彭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一双阴沉的眸子,似乎再怎么经过火光的照耀,那亮眼的颜色也融不进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