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天下了很大的雨，还是吸引很多京城百姓撑着伞前来观看，毕竟，当朝丞相参与、纵容手下官员贩运私盐，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吸引眼球的事。

谁想，当天不仅是姜宏海，连同已经伏首认罪的周越权齐齐翻供，不认当初犯下的罪行。

范云峰犯了难，看向陆玖，“王爷，这……”

陆玖作为摄政王旁听此案，慵懒的眼眸看向下方站着的背脊笔挺的人，声音沉沉道，“本案早已证据确凿，容不得姜丞相不认。”

姜宏海却在听到这句话时低低笑了，“证据确凿？摄政王是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吗？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把证据拿出来，若不然，本相坚决不认。

不仅如此，本相还要告你陆玖诬告朝廷重臣。”

陆玖，“……”

脑海忽然想起，那天见姜宏海时他说的话——本相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本相一定会完好无损的从这里出去。

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滋生，他挥挥手。

立刻有人快步离开，朝廷尉府存放案宗的地方跑去。

不多时，又匆匆回来，分别对陆玖和范云峰耳语几句。

前者听后没什么表情变化，后者却是有震惊的情绪在眼底慢慢蔓延开，面色难看的看向陆玖，“王爷……”

陆玖摆摆手，“此案今日到此为止，择日再审。”

话落。

姜宏海被衙役从新押回廷尉诏狱，边走边喊，“陆玖，无故关押朝廷重臣，本相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声音落下，眼前的人影消失。

陆玖的面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大步从廷尉府公堂向后院走去。

廷尉府后院存放案宗之处

他看着面前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来样子的案宗，脸色阴沉道，“到底怎么回事？”

衙役浑身哆嗦着回话，“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听负责看守案宗的人说，三天前他们看那些东西还好好的，谁知刚刚打开一看，全部腐烂了。”

陆玖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些东西。

倒是范云峰，有些冷静了下来，拿起那些东西放在鼻间闻了闻，扭头望向陆玖，“王爷，你觉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特殊的味道？”

陆玖眉头一皱，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同样放在鼻间嗅了嗅，接着，眼瞳深处一抹幽光划过。

将那些东西带回摄政王府，陆玖找到顾长浩，将那些东西递给他，“顾老，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有什么蹊跷之处？”

顾长浩正在研究新药，闻言，胡子一吹，“臭小子就知道将老头子当杂役使，不干。”

陆玖无奈一叹，“看过之后顾老到我的库房里挑几件喜欢的东西自己留着怎么样？”

顾长浩瞬间眉开眼笑，“臭小子，这还差不多。”

陆玖，“……”

将那些东西接过来，顾长浩细细闻了闻，片刻，得出结论，“问题出在纸上，这些纸在书写之前用一种名叫水蓝花的花瓣浸泡过，被水兰花花瓣浸泡过的纸张不能沾水，甚至不能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因为一旦接触水或者放在潮湿的地方，纸张就会立刻腐烂。”

话落，顾长浩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小子，你这是碰到高手了。”

陆玖没有说话。

怪不得前去拿卷宗的人，放置这些东西的暗格似乎被人动过，原来在这等着。

暗影在一旁听着，疑惑道，“那在周越权府邸的时候怎么没有腐烂？”

这些卷宗有的可是被存放一两年了，去年，河东河西两郡可是发生了特大洪水，空气阴冷潮湿的程度比现在还甚。

陆玖鄙夷的看他一眼。

暗影，“……”

忽然就在那目光中反应了过来，也是，在周越权府邸的时候这些东西被放在密闭干燥的密室内，除非将书房下淹，否则这些东西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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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证据损毁，陆玖丝毫不怀疑是姜宏海派人所为，但这件事产生的后果也是严重的。

一开始在确凿证据下不敢吭声的站队姜宏海一方的大臣，此刻全站出来反对，无故关押当朝重臣，不但要求治摄政王陆玖的罪，并要求立即释放丞相姜宏海。

呼声越来越大，陆玖几乎要压不住。

深夜，范云峰前来拜访。

暗影将人请到书房，关门退下了。

范云峰向陆玖禀报了如今的局势。

陆玖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本王施加压力的情况下，范大人还能撑多久？”

范云峰沉吟了瞬，“最多三天。”

没有证据，关押朝廷重臣，还是当朝丞相，就是廷尉诏狱也不能坚持太久，三天是极限。

陆玖眸子落在已经冰凉的茶水上，“三天……应该够了。”

范云峰走后，陆玖叫来谢绍。

他问，“那个彭森什么底细？”

证据损毁的情况下，想将姜宏海绳之以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批铁矿石，或者是被那批铁矿石打造出来的武器。

谢绍道，“彭森原本是一名江湖侠客，被仇家追杀后被姜宏海偶然救下，便一直追随与他，之后姜宏海暗中助力他收服江湖势力为自己所用，对姜宏海可谓忠心耿耿，此次廷尉府案宗遭到破坏，很可能就是他所为。”

陆玖点头，“能查到他现在在哪里吗？”

谢绍想想之前查到的消息，道，“之前查出他藏匿在城外，但具体地址一直没查到。”顿了顿，又道，“或许……姜姑娘有办法找到他。”

陆玖想也不想的反对，“不行。”

丞相府的事，他不想再给她造成任何负担。

谢绍抬眸，看他一眼，颔首，“是。”

陆玖指尖在桌面一敲，“全力追查彭森的下落，另外，调查他的过往，我怀疑……”

他没有再说下去。

谢绍默了瞬，道，“王爷怀疑彭森被仇家追杀，是丞相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陆玖，“没错。”

-

晚膳后，姜幻坐在院子里，今天难得没有下雨，天空一轮圆月如明镜高悬，给大地铺上一层银白。

小荷和青儿在旁边侍候着。

陆玖来的时候，她正静静坐在藤椅上，眼睛看着天空，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陆玖摆摆手，小荷和青儿退下。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道，“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