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泰茶馆。
胤祚看着透着质朴气息的招牌,有些晃神:这名字好生熟悉,在哪儿听过呢?
等进了门,才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老舍先生的作品《茶馆》中的名字吗?难道老舍先生书中的百年大茶馆,还真的有几百年历史?
看到熟悉的名字,胤祚不免带了几分好奇,待小二来引他们去雅间时,兴致勃勃道:“四哥,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坐如何?”
胤禛道:“茶馆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回头给不长眼的冲撞了,又给九门提督找事儿。”
胤祚道:“就坐坐,哪就那么倒霉了?”
胤禛冷哼道:“现如今,满京城都是走鸡斗狗的八旗子弟,就你这样儿的,若坐在大厅里,不片刻就得打起来。”
什么叫我这样儿的,我这样儿的怎么了!
胤祚心里腹诽,到底还是老老实实随胤禛上楼去了雅间。
在雅间落座,胤禛道:“这里可以放心说话,到底什么事,说吧!”
其实真没事,胤祚只是不想和胤禛这般别扭下去了,口中却道:“是有件事想请四哥帮忙。”
“说。”
胤祚将这两日的事简单说了,道:“他在宫里弄死个宫女,被皇阿玛发作,便想将脏水一样泼在我身上。他想得倒美,若那宫女将我吓出个好歹最好,若不能,起码也能在我和额娘身上扣上杀婢的帽子。待他将事情传出去,外面的人可不管我身体如何,只会说我暴虐嗜杀。”
若非他的心疾半真半假,而所谓的噩梦更是他幼年编出来骗人的,此刻他一定还躺在病床上,而那两个丫头,不用说已经被德妃处死。
胤禛道:“确定是他做的?”
胤祚摇头,道:“我懒得去审。但我告诉他我会审。我派人送那两个丫头出京,好等着他动手——若不是他,他自然就不会下手,我也冤不了他不是?”
“要我做什么?”
胤祚道:“我让底下的人尽量将事情闹大,但无论他也好,皇阿玛也好,恐怕都不愿看到这一幕,他们若一心压下去,死几个人根本连朵浪花都没法激起。我在官场上没什么人脉,所以……”
胤禛沉『吟』片刻,道:“你将人给我,我去做。”
胤祚笑笑,道:“人是从我府里出去的,四哥做的再干净我也不可能撇清。而且我根本就没准备瞒着皇阿玛,他敢问我就敢认!倒是四哥要做的滴水不漏才好,省的将自己拖下水不说,还将我正大光明的报复变成了阴谋诡计。”
绝不能将这件事变『性』为皇子和官员勾连,构陷太子。
胤禛点头:“放心。”
胤祚伸手取茶壶,准备给两人都添上一盏,胤禛按住他的手,摇头道:“这茶太浓,不适合你喝。”
茶是小二出去时留下的,算是雅间免费供应,他们点的茶还没到。
正说着,外面一个清灵悦耳的声音传来:“四爷。”
胤禛缩手:“进来。”
雅间门无声打开,一个窈窕秀美的少女款款而入,将两壶茶摆在桌上,一一斟满,她动作流畅优美,宛如行云流水,声音更是好听:“这是四爷惯用的普洱。这是小女特意为六爷煮的养心茶,对六爷身体是极好的。”
少女偷眼望向胤祚,这就是传说中最得宠的皇子?
康熙诸子容貌都极为出众,胤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全不似传言中的阴郁苍白,却是一起一卧、一颦一笑皆可入画的精致。晶莹无暇的肌肤,雅致温润的眉眼,颜『色』略淡但形状极美的双唇,还有一身的洒脱随『性』,及漫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贵气雍容,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幅隽美无双的画卷,让人挪不开眼,让人百看不厌。
少女有些痴了,这样的人,是因为我,所以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这是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少女笑的矜持,眼中隐藏着别人看不见的高傲。
却见胤祚没有接她递来的茶盏,反而懒懒的靠上椅背,语气很淡:“爷是来喝茶的,不是来治病的!”
这些年他真的是烦了,不管去哪里都有人无处不在的表现自己的体贴周到,真体贴就像他额娘一样,想方设法将养身的『药』材不动声『色』的加在他的饭食里,像这样动不动就在他面前一幅,我对你多好、我多体贴的样子给谁看呢?
真正的茶里,对心疾有益的也不少,胤禛点的普洱便是一种,但所谓的养心茶,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药』,茶馆里给他端这种东西出来算什么呢?
少女对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六爷恕罪,因小女的父亲原是做过太医的,小女从小耳濡目染,所以……是小女鲁莽了。”
胤祚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喜欢面前的少女,她虽然道着歉,但笑容和目光中似乎都带着浓浓的包容的意味:不管你怎么误解我都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你只是不了解我,不知道我……
胤祚真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胤禛道:“这位是安民侯之女,刘氏。”
安民侯刘鑫,因发明牛痘得以以太医之身封侯,在大清还是头一份呢。
胤祚脸『色』好看了些,牛痘之功,利在千秋,他向来尊重这些研究型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