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霖的家在充州城的西北,是个不大不小的宅院,从她爷爷周倨到现在,已经传了三代。
周锦霖回去,自然先将斗篷里面的月白褙子换成了件天青色的,再去正房给母亲陈云容请安。
陈云容今年也才刚满三十五岁,但是因为居孀的缘故,总显得年龄大一些,像四十出头的人。不过,即使她穿着素淡,不施粉黛,但依然难掩容貌端丽——秀眉杏目,玉鼻纤巧,想来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
周锦霖快走了两步:“女儿给母亲请安。”
陈云容连忙把手中的木绷放下:“掌珠回来了?”
掌珠,是周锦霖的乳名,这名字还是周倨取的,陈云容和周廉也一直这么叫她。
周锦霖笑着点头:“路上雪还未化尽,耽搁了一些时候,让娘担心了。”
“好了,”陈云容忍不住嗔怪道,“怎么和娘也这样客气起来,瞧你,脸都冻红了,快过来坐,娘叫人倒茶来。”
周锦霖也不客气,偎进陈云容怀里,看她才绣的绿叶兰:“娘的女红越发好了。”
陈云容揉了揉她的发顶:“掌珠若是喜欢,就跟娘学学。”
“免了,娘知道我手笨。”周锦霖吐吐舌头,她很享受陈云容对自己的照顾,也下意识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来尊敬。
“傻孩子,巧可是练出来的。”陈云容有些哭笑不得,“对了,你说孟先生那玻璃,真的能······”
周锦霖有些无语:“娘,这又没花家里的钱。”
她想起自己刚醒的时候,一位穿着白裙的美丽古装女子在她床边抹眼泪,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吓得不敢张嘴,等到这名女子看到她醒了,眼泪更是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直到她听到白露与这名梨花带雨的女子说话,她才想起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陈云容。
她当时特别崩溃,心想自己不会开局就遇到了一位小白花娘亲,日后可如何升级打怪,不想陈云容很快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发表了长达几万字的口头小论文,毫不客气的把怀恩伯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哦,原来是个女汉子。
陈云容一时语塞,想起自个女儿和婆家唇枪舌战的场景,知道周锦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于是岔开话题:“掌珠,睿哥儿今天吵着要吃你做的粉蒸肉,你说······”
“睿哥儿是小孩子,嘴馋是应该的,回头就给他做。”周锦霖倒是很袒护弟弟,不过心里却是一片黯然——那个给弟弟做粉蒸肉的姐姐已经死了。
“他就在后面呢,不过,你可要查他的课业。”陈云容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他要是再皮,就罚他抄书。”
“娘!”周锦霖有些无语,说好的“金色童年”呢?古代的小男孩可真惨!
她扯起一个笑容:“好啦,我听娘的,一定不让睿哥儿再调皮。”
才怪!陈云容柳眉皱起:“你们姐弟俩可别想骗我。”
周锦霖冲她摆摆手,去了内院。
刚转过拐角,就听到“啪”一声,一块小石头落到她脚边,周锦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她笑了起来:“睿哥儿,别闹。”
前面的转角处蹦出了一个小男孩,长着一双和她相似的丹凤眼,睫毛又长又翘,小男孩“蹬蹬蹬”向她跑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姐姐,你回来了?”
这是她的胞弟——周锦睿,今年也有九岁了,偏偏是个熊孩子,成天上房揭瓦,无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