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民俗学家
距离权寿乘船来到名为“初岛”的岛屿,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他是跟随一个旅游团来的,在宫田杏子帮他联系了那座岛上的亲友后,对方就把权寿拉进了旅游团,并且让旅游团的导游联系他。
大家带着行李箱来到了主题民宿前。
这支旅游团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导游带领,除了导游之外队伍总共十二人,六个金发碧眼的学生,还有两对情侣,一个气质怪异的中年大叔,以及权寿自己。
毫无疑问他才是这支队伍里最奇怪的人,拖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扣不上的双肩包里露出了一只洋娃娃的手臂,年轻的六个学生惧怕他,有多远躲多远。
导游在前面说着已不知多少遍的熟练台词,权寿的注意力却早已转移走。
这座岛十分的诡异,仿佛被浓雾包裹着,抬头看向太阳时双眼会被刺痛,但如果低下头,洒落的阳光微弱到人还以为是阴天,这里很古怪,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都隐隐出现了问题。
他此次出行只带来了银仙,熊女,人面疮以及洋娃娃玛丽小姐。
包括青龙在内剩下的都被留在了浮世,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的明智,如果手底下所有的怪谈都因异化值过低而失控,自己肯定管控不过来,而他这么选也是有着“放弃”的意思,如果真的到了危险时刻,只要不是浪费主力,他还能接受。
“……大家选好自己的房间后可以自由活动,明天早上10:00,我们门口集合去主题公园”导游说完后,附赠了几个甜甜的笑容便转身离开。
权寿拿着房卡到了自己的房间,日式房屋,没有床被子就放在榻榻米上,一旁的小木桌上放着饮料,现代化干湿分离的卫浴里有一次性牙刷和拖鞋,标准的民宿型酒店。
他打开背包,包里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之外,全都是小物件,能让怪谈们在失控后快速恢复理智,比如那占据了行李箱一半分量的草莓牛奶。
简单洗了把脸后,他起身准备出去找一找这座岛上相关的线索,宫田杏子的亲属看来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万事都得靠自己。
他提上包打开门,对面房间的门也恰巧打开,出来的正是一个旅游团来的那位大叔。
两人对视一眼,友善的点点头,关上门并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不知道是为了迎合那个“民俗主题公园”,还是省钱不愿意改建,离开民宿后的权寿沿着路前行,发现路边都是些老建筑,爬满了地锦的老式楼房,窗户玻璃已经暗黄,水泥路地面已经松散裂开,露出了最底下的土壤。
路边的地藏小碗中还放着一块带包装的饼干,应该是某位上岛游客好心放的,崭新的塑料包装与石头脱皮、东倒西歪的地藏们格格不入。
电线杆不高,高压电线耷拉下来一条弧线,上面停着几只乌鸦。
自从穿越后他就发现,自己看见乌鸦的次数比看见麻雀的次数还要多,这群浑身漆黑的鸟不怕人类,会展翅从高空俯冲下来,如果有小孩拿着吃的还会遭到它们抢夺。
路口有一个木头路标,三个肩头,分别指向了公寓住宅区,主题公园,以及初岛病院。
明天就能去主题公园看一看,但权寿对那里不抱有太大的期待,能主动展示给别人看的东西,肯定很“干净”,他顺着牌子上的箭头往初岛病院的方向看,隔着老远能看出那是一栋很有年代感的楼。
“如果那个爱抽烟的女巫没说谎,估计我要找的方法就在初岛病院里。”
权寿也不想选择看起来就很危险的路线,可宫田杏子的亲属根本不露头,自己联系不上他们,一切只能靠自己。
“那是初岛病院,之前发生过很恐怖,不,是非常恐怖的怪异事件。”拿着相机的同一个旅行团中年大叔站在了权寿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了初岛病院。
“你以前来过?”权寿问道,他从中年大叔的眼中没有看到恐惧,只有好奇,以及跃跃欲试。
中年大叔拿出了一张名片。
“中岛健太郎……民俗学家?”权寿猛地抬头看向对方,日本高危职业,一是民俗学家,二是好奇心旺盛的记者。
中岛健太郎点头:“我在调查初岛的事情,在十几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神秘事件,岛上有一部分人失踪,还有一部分人发疯,据说和神灵有关。”
“如果是民俗学家,确实会感兴趣”权寿点头,感觉这个理由很合理。
“不,就算是民俗学家也有各自的研究领域,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的爱人。”他说回忆着道:“我爱人几个月前去世了,我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她记录了一些关于初岛的东西,我想来调查看看杀了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当时有什么特殊症状吗?”权寿问道。
听到‘特殊症状’,中岛健太郎突然表情怪异的盯着权寿,看了他好一阵子后才点头:“嗯,都是从那天开始的,那天我出去工作,回家时会发现家里被人用刀在墙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她说有一个怪物冲进了家里,在家里疯狂破坏,她躲在壁橱中才逃过一劫,我当时选择了报警,警察也调去了周围的监控录像,但是那天我家附近没有出现任何人。”
“后来,我妻子口中的怪物又出现了很多次,那个东西每次都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甚至杀了妻子最爱的布偶猫,为此我妻子哭了很久,我也越来越着急害怕,我们尝试过搬家可那个人总是如影随形,直到那天警察告诉我,他猜测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可能是我妻子自己”中岛健太郎说起自己的往事,就像在聊起一段故事,尽管故事内容稍显诡异且主角是他妻子,他却不受影响,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
大概也是这种心态让他能平心静气的对着权寿讲起自身的经历。
“然后那天,我悄悄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中岛健太郎说道:“我看见我妻子一边撕心裂肺大喊着,一边疯狂的打砸着家里的一切,没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的,我把拍摄下来的内容给她看,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她说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她有时候会试图阻止那个怪物,对方却从来都不理会她,但有时对方也会对她说出难以理解的话”中岛健太郎忽然看向权寿:“你大概无法理解她的情况,哪怕我亲耳倾听也一样不能理解。”
“我能理解”权寿说道。
中岛健太郎一顿,看向他的目光有所变化,但却很敏锐的没有多问,而是继续说自己妻子的故事:“她的状况越来越差,她告诉我她病了,和她待在一起我也会病,我以为我能安慰她,之后也帮她找好的心理医生开导,但她在我出门的时候自杀了,等我回家发现她尸体时,她脑袋已经被硫酸烧烂……在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一毫她曾经的美丽。”
终于能在中岛健太郎的口中听到一丝悲伤,只是悲伤的很茫然,权寿却能理解她妻子为什么那么做,也许她认为异化后的自己脸会污染中岛健太郎的精神,实际上只要异化开始,听见、看见都会对精神造成感染。
“我想调查初岛,以及那种神灵赐予的病。”
中岛健太郎问道:“你也和我一样?”
以前他讲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谈时,其他人总会投以惊呼,或者是不信,甚至还有人让他去写惊悚小说,但从未有一个人像权寿这样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