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主之前已经训斥,我自不会再去扰得夫主不宁。”甄蓁稍是惭愧地低下了头,道。
“夫人莫觉有何,为夫倒不是怕这些个,只是夫人不知,昭寒公主是不在雪音府的,连整个国都也未有公主的影儿。”女音听着颇是有压迫之意,似是喉咙处压抵着,厉昂当即睁眼侧首回看罢,甄蓁那内疚之样便落入他眼底,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堵塞不畅快感,便是了当了道明着。
甄蓁熟稔有余的动作当即如被冰冻一般,当真是厉昂此道委实叫人匪夷所思,怕是掘地三尺也寻不出此种来,她一张一合地复问,“夫主这是何话?何谓公主未在这国都?这……”
甄蓁因着诧异而睁大的眼眸与张开未合的大嘴巴令她看着与傻子相差无几,见她这副傻傻痴样,厉昂才是吓得差些结巴,他蹭起半身,道“你莫慌着,这事我也是昨个才知,是大王亲告,说昭寒公主有意离城,大王已命人寻找,如今是有大致方位了,只是此事知晓的人尚且稀少,你且莫要去与他人七嘴八舌。”
“……”任凭厉昂左说右道了一阵的功夫,甄蓁方是通彻,收起了那不常之态,重而低首给厉昂揉按着,“夫主这是在笑话我了,我几时便是那些个嘴里不饶人的人了?我只是想昭寒公主怎不会是明知婚期将近,有意逃离之吧?那这要是寻不到,彼时岂不令我们难看?”
甄蓁所忧掐中要害,洛昭寒这一离开于厉府来讲就是好比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无奈可吞出,若洛昭寒归来,那便犹如嘴里含着一块饭团,轻轻松松就可使鱼刺消化于腹中,让他人难以觉察;然若洛昭寒寻不回,那便叫厉府难受了,即便硬吞,怕也是伤及自身。
厉昂为此愁上眉梢,但怪奇的是也就持续了不过须臾,觉着腰际已好得几许,他便就此撑手而起,道,“不会,大王既是说了可寻回,那便可,我们耐心候着便是。若是寻不回,我们也不会过于难看,尚有大王坐镇,又是事及昭寒公主,何人敢放肆?我们现今要做的便是好生备置!”
“是,还是夫主说得极是,那此事可要告诉岑启呢?”厉昂一语打破疑虑,甄蓁转而向他思之,径而点头赞许道。
“本就不是何等大事,现今不说也可,且还是让他好好准备才是。”厉昂撑手挪移着疲累的躯体,这床榻对现在的他太具有诱惑力,倘再久躺半会便成全他的依恋,然时事不准,他这就半屁股坐在床沿,随而低身取过黑布鞋来穿套于足,“夫人与我怕是也嫌不得,还请夫人将我衣裳取来。”
“好,”甄蓁瞅去,厉昂眼中尚有几分倦意,颇是想叫他再躺下休息一番,但见其似是敲定了主意,便也就不做他说。
消去喧闹与喜庆隆重的王宫之中,梁如常身在自个的殿中,此时已褪去了那一袭庄重感十足的白衣,换上了她平日素爱的云纹紫衣,懒懒散散地居坐在内室中,身前的案桌上摆满了尚有余温的菜食,手里如玉一般润泽的筷勺在几多盘碟中来回打转,终是被她一轻一重地拍在案桌的一旁,道,“在九銮殿上便已半饱,如今见得这些只有乏味,唤她们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