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声而应罢,那侍卫便咚咚出了殿去,也不瞧瞧案后的洛鸿禹是做何神态,那是两眼淡然无光而眉头稍蹙,一看就觉是没啥好意味的。
不知是否是侍卫过快,还是洛鸿禹出神得久持了几些,只于他持碗放置于案上之候,那身着半分高品于其他宫奴之衣的半老盘发女已然弓垂着头颈与腰身而徐步来,她恭而揖礼道,“小奴拜见大王。”
“起吧,”有过刻意美工般的声音颤颤抖抖地飘来,洛鸿禹收藏了一份份心思瞧看去那恭谦的半老女子,道,“你不是与另一绣奴领带着余多绣者为昭寒公主和厉长少的嫁衣忙活矣?”
“回大王,小奴恰是为着此事而来的。”王绣奴虽是已经进了殿中许久,更是知晓前方便是何等之人,故而未敢抬头一次,那站立得都如一片薄纸,仿佛是前方的人说话大声了些,她也会倒去,她从一而道,“由是期日紧凑,小奴等是日夜不休地赶制,适才已是完罢,小奴已差人送往王后娘娘殿中,王后看了只道甚好,无所逾矩,亦无所损折昭寒公主的品阶,小奴此番而来便是一一回报于大王的,另也是问着大王可有何特而相添之饰物,小奴好是赶而添上。”
“你等倒是足快的,远是过了孤的意料,至而添饰物否,还是免去也。”洛鸿禹两只耳朵听得仔细,两手却是无所耽搁地重拾起了那被他搁置一旁的竹块,阅其而道,“那衣裳也莫急着送去雪音府,近日雪音府甚忙着,你送去也是徒添一份愁。”
“是。”王绣奴低头又是好几分道,虽说是不解着,因着按是惯例,这衣裳应是赶去送与洛昭寒,使其好生地试一试身,以便她们再为之妥妥地改一改,这般确保日后婚期之日是无暇的,她只做两眼紧闭,孰然不知的模样,道,“大王,小奴便是告退了。”
洛鸿禹径自相阅竹块,半颗心都已被牵走不留,哪会多多留意连名字都不知的王绣奴,只是和其地点点头罢了,随后便是听得那细细的脚步声离开了殿中,朝阳殿再度地恢复了那静谧如星空的时候。
国都的风雨稀稀疏疏落了一夜,倒是与云关之地呈现着不大一样的景致,云关的风没有国都的大,没有国都的来得疾烈,甚没国都的寒冷刺骨,只是比得国都的要更磨人擦肤,那可是含带着细细碎碎的沙沙砾砾,云关亦无大雨倾下,尚是有些干燥着,不过天际线边聚拢的乌云提醒着人们这秋冬之雨也快至了。
几日几夜没个休憩一般地兼程而归,肃野烈他们终归是踏过云关而抵至了戎族境地内,身背之处尚是云关紧闭的城门,古那稣却还是于马背上深然地呼吸一口,放手一叹,“啊―还是我们的味道舒服!”
“自是也。”古那都甚为满足地笑着,想若非古那稣抢了头,那话该是出自他口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戎人。
肃野烈与肃野羌皆自未语,只一人给了古氏兄弟的肩臂一记拳头去,然而肃野烈屏气深吸一口前方拂来的气味,不得不感概古那稣所言不岔也。
尽管就在身后那城门的另一边就是隶属于觞朝的境界,然而只这城门一过,他便可以闻得那随风夹带过来的点点泥土之息,那可是混合着成群结队的牛羊之气,既是微微的膻味,又是满满的奶香,若为夏季那草最为茂盛的时候便尚是还有那轻轻而飘的草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