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话，黑色的血液再次从嘴角源源不断的用处。

冥小妖急坏了，拿着干净的抹布凑上前去帮他擦血。

“尊上，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动气了！”

濯焰还是从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艳丽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凄美。

这样美轮美奂的容貌，将会在他生命停滞之时成为真正的绝唱。

濯焰摇头，“动不动气都是一个样，你别擦了，我知道，我即将去跟雾兮会面了。”

“不，还早呢，尊上，您不会这么狠心留下小妖的，您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冥小妖不想再管什么礼数，重重的握住了濯焰的手。

他的手指冷极了，握在手中像极了冰块，寒冷入骨。

濯焰笑道，“傻丫头，人终有一死，术鬼也难逃此劫，你早应该学会坦然接受了。”

“不，我学不会，我永远也学不会，尊上，求求您，允许我去找火楹大人，让她救救您吧！”

冥小妖咬着嘴唇，唇角已经开始出血了，她双眼通红，身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濯焰说，“你以为她救我就不需要代价吗，我的命是命，她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其实看透之后，会发现这些都是上天早就已经安排好的轨迹，我们被迫沿着这条轨迹往前走，无法回头。可是你要知道，比起旁人来，我算是幸福的。因为这是我自己想走的道路，路的尽头，有我最想要守护的人，阳间不能相守，我便去阴间与她会面。我能如愿以偿，你应当为我感到高兴。”

冥小妖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的流泪，泪中带血，浸湿了她的双颊。

“小妖，答应我，不要为了我哭，我希望走之前看见你是笑着的，这样我也能走的轻松快乐些。”

他翻过手掌，反握住了冥小妖的手。

她的手很小，完全被濯焰抱在了掌心之中。

他的手明明是冰冷的，可覆上冥小妖的手背时，她竟奇迹般的感觉到了汩汩而来的暖流。

冥小妖知道，濯焰在给她振作的勇气，为了她，他在燃烧自己仅剩的生命。

冥小妖哭得气也喘不上来了，她垂下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到了濯焰的手上。

她哽咽着，“尊上，您知道吗，小妖的心中一直都藏着秘密，这些年来，小妖用尽全力隐瞒着，害怕被尊上发现，更害怕被您嫌弃。”

“遇见您之前，我只是个不起眼的死灵师，因为资质不佳无法成形，若不是尊上出手帮助，我恐怕早就成为没用的灵体消散于亡灵森了，可正因为您救了我，我的生命才会得以延续。”

“这些年来，我追随尊上左右，不管尊上喜怒哀乐，我都看在眼中，我自知身份卑微，无法与尊上并肩而立，便想着陪伴身旁细心照料您，我也不知道这种情感从何时开始产生了变化，我开始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您，倾听您的声音，感受着您的气息，哪怕只是远远见您一面。即便我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我还是义无返顾的任由自己去守护着您。”

“尊上，或许您只将我当成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对我而言，您就是小妖的整片天，是整个世界啊！”

濯焰闭着双眸，将冥小妖刚才说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

他说，“小妖，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也从未将你当成是下人，或是任意使唤的小奴，在我眼中，你就像是我的妹妹，追随我多年，我早已将你当成是亲人……”

冥小妖眼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是妹妹，终究只能是妹妹！

她抬起头，看见濯焰身上萦绕的雾气越来越重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尊上……”

濯焰银白色的头发忽然像稻草一样枯了，颜色竟然真的变成了枯黄，骤然间失去了所有光泽。

冥小妖摇着头，几乎扑到了他的身上。

“不，您不要走，不要离开小妖，尊上，我话还没有说完，尊上，小妖、小妖喜欢……”

她还未说完，濯焰握着她手指的掌心忽然间垂落，重重的砸在了床的一角上。

冥小妖的身体骤然僵住了，她缓缓侧过头看着濯焰的脸。

他的皮肤已经完全变得透明了，甚至是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冥小妖跪在地上，看见纯白色的雾气完全裹住了他的身体。

她垂着头，濯焰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由透明变成了发着光的白点。

它们在空气中飘飘悠悠，逐渐飞远了。

“尊上？”

她试探性的又唤了一声濯焰，可他再也没有回应她。

雾气下的身体终于消失殆尽了，全都变成了耀眼的白点，在翩珑宫的大殿中不停的飞舞着。

冥小妖疯了一般将所有的门窗都封闭了，用接近一半的术鬼之气凝结出了另一道结界。

结界越来越大，将翩珑宫罩得严严实实。

“我不会让您离开了，绝对不会，哪怕搭上我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