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
沈醉伸手往脸上一抓,果然是个眼罩!
最细的丝,织的最软的料子,正是她最想要的那种。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曾自己动手做了几只,但是因为每日天刚亮便要上朝,反而用处不大,就随手扔了。
现在,居然有人这么贴心,在她睡着的时候,替她戴上眼罩!
沈醉起身,掀了帐子,脚丫一动,合欢铃便是一阵悦耳的响声。
里面塞的棉花被人拿了出来。
一间简单的竹屋,简单的陈设,简单到一眼看过便知,这里只有这样一间房。
但是,又十分干净,一尘不染,每样东西都摆在最顺眼的位置。
房中有些热,空气温润,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还有淡淡的药味,
好眼熟的地方!
熟悉到那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房间对面的门帘被掀开,掩着里面风涟澈的侧脸,正认真将最后一只碗摆进托盘中,之后弯腰,单手拖着托盘,钻过门帘,出来。
他弯着眼睛看她,“醒了?”
“这是哪里?”沈醉坐到床边,赤着脚,合欢铃又是一阵轻响。
“猫儿庐,不记得了?”风涟澈来到床边,拉过一只小桌,将托盘中的细面、小菜,一样一样仔细端正地摆好。
他动作又轻,又规矩,虽是一张小桌,却将几样简单的餐具摆得端端正正,很难想象他这样曾经做过皇帝的人,会这样训练有素地服侍别人。
“原来是猫儿庐啊……”,沈醉就算被人伺候惯了,也觉得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过正式,让她有些坐不住,脚丫拘谨地晃动了一下,又是一阵铃响。
难怪一切都那么熟悉的感觉。
她这身子不知从几岁起,就被他养在这里,无知无识,是个神魂不全之人,就像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她那日降临一般。
“想起什么了?”他布好碗筷,在床边坐下,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来,“先喝了这个,我试过了,不是很苦,里面特意放了蜂蜜和甜菊叶。”
“这什么呀?”终究是药,还是难闻,沈醉躲了躲。
“疗伤的药!喝完了就吃饭,乖。”风涟澈将药强行递到她面前,稳稳杵在嘴边,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全然是你今天不喝了这个,这碗就长在这里了。”
“我又没伤,喝什么药!”沈醉忽然想到什么,“哦!我知道了!你骗我!你想给我喂药,来治你的魔症!我不要!”
看她一本正经,揭发他阴谋的样子,风涟澈被气笑了,“根本两回事,你十三岁天葵初至之后,就无需再喂药了,这个,是治你内伤的。”
“我又没受伤。”
“真的没有?那刚才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人是谁?全身脱力的人是谁?气息紊乱的人又是谁?你仗着身体异于常人,硬接下极大的冲击,若不是这身子从小用药熬着,早就没命了!”
“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受了内伤却不自知,你也是头一份!”他分明是在责备她,却眼底全是心疼,“乖,先喝了药,然后我们吃饭。”
沈醉探头,也不接碗,终于老老实实由着他将那一小碗药喂了,之后,一颗大大的梅子,被塞进嘴里。
“前晚,和谁动了手?”风涟澈看着她将一颗梅子从左边的腮帮子,滚到右边的腮帮子,微嘟的唇,就有些走神。
有些事,一旦尝到了味道,就想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