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的反抗,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他掏出匕首的刹那,寒少宇只需微微一动移形换步,便可以闪身近前,夺了匕首惩处凶徒。其实这殿里不止是他,无论凤熙还是凰烈都有这本事,可他们谁都未动,倒是值殿天官将帝君挡于身后,执着拂尘,十分警惕瞪着挟持轩的文君。
“大胆狂徒。”
殿统领喝了一声,抽出刀来,文君单手挟着轩,另一手拿着匕首,将尖儿对准轩的脖子,几欲戳下去。
这种戏码寒少宇早见得多了,该作何评论?只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而像文君这个年纪忤逆犯上不知好歹的,总要在临死前负隅顽抗一把。
“你没有胜算。”寒少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这殿里有两位上古神君,若凰烈动手更不得了,你要是刚刚就乖乖认罪,连押带审的还有两天活头儿,现在你既然要搞成这样子,那就只能选择死法了,是被侍卫乱刀砍死还是被我揍死,或者被凤熙凰烈用火烧死,给你点儿时间选,速度快点,我们赶时间。”
“二表兄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别拖我们下水。”凤熙扇着扇子道,“把云藏捡回来的是你,擂龙皮鼓的是你,要替他出头伸冤的也是你,现在这小子挟持的也是你儿子,你自己搞定。”
凰烈丢了一把花生入口,附和:“我哥这点说得没错,二表兄你就是缺少良心,遇着什么坏事儿就惦记我和我哥,遇着好事儿的时候就没惦记过!”
你才没良心!
你们全家都没良心!
寒少宇懒得跟这两只赖皮凤凰斗嘴,什么叫他遇着好事儿的时候就没惦记他俩?这么些年他库里那些好东西,都是进了谁的口袋了!真有脸说!
“你们不要太嚣张!”
文君急红了眼,匕首上的仙力又强了一分,寒少宇看着匕首上倾注的仙力,倒是对这小子的修为颇惊讶,他记得还是洪荒的时候,他见过的这个年纪这种修为甚至更高修为的神族比比皆是,但自从四海升平八荒安稳之后,就非常少见了。
若文君这小子没有犯下罪孽能虚心受教,不出五百年,他必定会是九重天修为数一数二的神仙,只是可惜,这小子性情乖戾,根本就是个祸害。
寒少宇仍旧无动于衷,轩冷汗直冒,被自己的亲孙子挟持,竟然面露恐惧之色,寒少宇觉得奇怪,按辈分轩是文君祖父,按年纪轩比文君大了那么多岁,他就算真羸弱连自己的孙子都打不过,至少也可以做到镇定自若不失天君身份吧,这个可怜的模样,倒真是和当年相比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那大概是轩儿化为人形的第五年,那个年纪的小龙都很好动,他又没有其他子嗣,应龙神殿也没有其他年纪相仿的小孩子陪轩儿玩耍。寒啸天和家臣们更不乐意带孩子,用他们的话说,他们这个年纪玩的东西,都是少儿不宜。
寒少宇知道他们不是推辞,大抵是他对那些家伙放任惯了手脚发闲,除了例行值殿守夜和处理杂事,空闲的时间,那些家伙就聚在一起喝酒骂人掷骰子赌棋,轩儿跟他们混在一起,日子长了总会变成粗鲁的醉鬼或者赌徒。寒少宇无可奈何,可自己生的崽子含着泪也得养大,无奈只能亲自看着陪着,轩儿在玩耍的时候,他就拿着木头刻刀,靠在廊下削削刻刻打发时光。寒少宇记得自己在轩儿这个年纪的时候,父亲忙着族中事务没空陪他,那时他还举不起刀剑,每日无非跟在师父后面学学拳脚,或者研习一些粗浅的法术。而大部分的时光就用来玩,有时母亲会陪着他,但更多的时间,他会溜到祖父始麒麟那里去,他就跟他现在一样,靠在大树底下,拿着把刻刀在木头上削削刻刻打发时光,而他玩一会儿总会跑到祖父身边去,看着一块块死木头在祖父手底下变个模样,时间久了,他雕刻的技艺,也得了祖父的真传。
寒少宇以为轩会同自己当年那样,看自己削刻时间长了,总会好奇拿着刻刀学上一学,只要他安静坐下来削刻,他肩上的担子就轻巧许多。而确实轩也如同他预想那样做了只是他第一次拿起刻刀,一杯茶的工夫,就哭哭啼啼跑进殿里,可怜巴巴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可怜巴巴举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