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当时默了半晌,鸿升这死孩子少年心性,不懂情事,根本就没意识到自个说了多么不得了的话。
好不容易调整表情搪塞两句,看少年抓着后脑勺回房去睡,长舒一口气回头,小鸟就在檐下抱着手倚着墙壁站得散漫,身上还是单薄的青衣粉衫。
“都听见了?”
小鸟轻勾嘴角,“你那冷心冷性的兄长摊上这么个侍从也是造化。”
无法辩驳,以前兄长床侧没人相陪倒是没什么,现在有了小白公子,被鸿升如此说道那就真是造化,小白公子玩笑世间的性情同鸿升就是天地极端,这一仙一妖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想想可能会发生的境况,真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了。
想想在殿里时青鸟的玩笑话,不禁一怔,再看小鸟,“你让鸿升留下不是开玩笑?”
“是玩笑也不是玩笑。”小鸟答得随意,“我就是觉得鸿升同那只白貂在一处待着时常会被欺负调戏,有点可怜,你要是问你兄长讨了他,在咱家住着不是挺好的,我又不会欺负他……”
不可察觉翘唇,“咱家”这词儿从小鸟嘴里蹦出来让他很开心,小鸟自己都未觉察到自己说了什么,也未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道:“但是鸿升考虑的也没错,野仙妖怪中,妖怪懒得出名,小白公子那样随性的肯定是懒中的佼佼者,而你兄长看着也不像是会做家事的神仙,如果没有鸿升随侍,那他俩这日子肯定要过不下去了。”
“别想太多。”两人独处的时光,寒少宇并不想同他再谈论北郊的事,即使那是亲兄长也不想,“小白公子虽然随性了些,但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鸿升是兄长的侍从是被兄长养大的,逗逗只是开玩笑罢了,不会奚落得太过火。”
西荒的回信儿一直未捎来,小鸟虽不提,但寒少宇还是能感觉到他很失落,小鸟虽对西荒那个地方没什么归属感,但凤凰城对他而言却是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系的地方。寒少宇说不生气不可能,凤熙那个老鸟儿王八蛋,铁定又是跑去哪里寻花问柳,把老婆妹妹丢在家里,凰菁大着肚子不方便,阿烈又是个大大咧咧的货,即使书信传到了,西荒却无人主事,两个女人又都靠不住,这才到如今都没有音信儿。
几个月前,凤熙那老鸟王八蛋还各种编排撺掇他把小鸟拐带回家拖到床上去,寒少宇也知老鸟表面是为小鸟下半辈子着想,实则也是为拉拢他南郊,如今神地天上,也是互相联姻加强血缘维系,毕竟天庭势大,不管哪个神君仙帝都不想被天庭那帮后来居上的狗神仙踩在脚底下。这样精明的小算盘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招他讨厌,但不论公私,老鸟儿都是小鸟的亲堂兄,也是小鸟在这世上仅剩不多的血亲,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小鸟跟他成亲是大事,凤熙那老王八蛋却对这么大的事情不上心,那就真的很欠骂了!所以那几天,寒少宇嘴巴里咒骂西荒那窝鸟的脏话就像老鼠生崽儿一窝一窝蹦出来,小鸟烧着茶酒刚开始还劝几句,还会拨几曲清静之音来缓缓躁郁,后来干脆不管他了,天甲和鸿升终日捂着耳朵,要求他要有神君该有的涵养,不能这么粗俗。
“睡美人睡美人!你大爷的表弟王八蛋!祝你早日死在床上!”
第四天的时候,寒少宇按照惯例以这一句开腔,正要琢磨编排接下来的话,殿外一声轻咳,老鸟儿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家臣们的表情十分尴尬,小鸟吃了一惊,瞥他数眼,嘴角硬生生扯了个微笑出来。
“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