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笑了笑并不作答,寒少宇确定他猜对了。
这世上诱惑很多,也正是因为无法抵御诱惑,无论凡人还是神仙,大多都在岁月的更迭中逐渐迷失本心。他们永远跋涉在路上,等走得足够远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已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或许有那么一瞬的仿徨和怅然若失,而后抬步继续向前走,还美其名曰“成长”。
“丧失本心是一件可怕的事。”
苍溟告诉他这句话的时候,回目远望,麒麟神都的金顶落满了雪,是暴风雪肆虐留下的印迹,寒少宇牵着马,聚精会神看向密林深处,风雪未停,视野里除了雪和枯树枝,一点绿也看不到,偶尔一只野兔慌乱跑过脚边,他没有拉弓搭箭,他和苍溟来这片树林的目标不是狩猎。
可那是为了什么呢……
寒少宇的头有点疼,他记不起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耳上覆上一双温暖的手掌,帮他暖热耳朵,又上移,帮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以前的事。”寒少宇舒服眯眼,直言,“有些模糊了,想不起来,想到就头疼,大概就是捡回你前后吧,苍溟是大坏蛋!”
“嗯。”鸟儿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想到什么脑袋疼,就不必想了,反正我总会陪着你的,多承受些疼痛没必要……”
叹气拍拍鸟儿起身,老板娘带着相熟们回来,小二也唤了云藏来,桌布被换上新的,开宴时看到正中的主菜红烧鱼,寒少宇不自觉抽了抽嘴角,左脚一痛,被小鸟踩了,右脚触到一物,那物踢了踢他,侧目而视,是云藏。
“祖父,我能不能不作陪?”云藏面有难色悄声问他,“我不喜欢这种场面,浑身难受,坐下就尿急。”
“你好歹曾是钱塘江水君,还怕这种场面吗?”寒少宇低声道,“有尿憋着,不然让小厮给你备个夜壶!”
说罢就要挥手招呼小厮来,手立刻被云藏压了,鸟儿抚着白瓷杯勾唇一笑,看得寒少宇一阵恍惚,心顿时酥了半截儿,如果不是桌上这么多相熟,他一定凑上去亲他一口。
那几位被老板娘带着在妖市逛了半晌,早就饿了,看满桌的菜狼吞虎咽,云藏的筷子伸向红烧鱼,寒少宇眼疾手快从中截断,唤老板娘给他煮了碗素面,八成是这个时辰后厨没菜了,那碗面端上来的时候素的吓死神,就一碗汤面,上头点着几片葵菜叶。
云藏看面再看他,脸一苦,“祖父我被妖市的仙怪压榨,干了一天活,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给点肉吃?”
“不能。”寒少宇自顾喝酒,头也不抬,“要吃肉等散场,让老板娘宰鸡给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现在是让你作陪,作陪什么意思?就是人家吃着你看着,人家说着你站着,你现在不用看着也不用站着,还有面面吃,知足吧,我对你够好了!”
云藏忿忿不平,却不再说什么,相熟们面面相觑,八成也在纳闷这位未来天君是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才让他如此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