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种……
有那么一霎,从杨戬嘴里听到这个词儿,寒少宇竟然觉得有些讽刺,这个词汇自他降生起,就被许多嘴巴像烙印一样烙在他身上,如今却被杨戬如此称呼他自个,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是该说他有自知之明呢,还是该继续劝他放弃夺擂?
也大概是明白了杨戬这厮为何刚愎自用如此烂的个性,要说孽种这东西,好像在神族中并不罕见,当年也是自个心大并不十分看重脸面,不然被族里那么些家伙天天说道,没准早找棵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了。可自个是这样子,并不代表其他被如此称呼的豁得出这脸面儿。
扭曲复杂的环境势必会养成扭曲复杂的性格。
不论神仙还是凡人,扭曲复杂的环境之下还要求他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长成开朗活泼的阳光少年,那基本是白日做梦。即使是自个这样卖得出尊严脸面的,那些年多少也受那个称呼影响,性格阴沉冰冷生人勿近。
寒少宇常常在想,若是生命中没有那些守护他的亲人,没有意外救下那只依恋自个的小鸟,一切又会如何,自个是否会像自个见过的所有“孽种”一样扭曲吗?还是会封闭一颗心,谁都走不进来,亦或是同今日的杨戬一般,为了争取那一丁点尊严连命都不要?
“何苦如此……”
杨戬睁眼定定看他,似乎感他诚意,有些许动容,可嘴上仍是答:“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也是孽种。
他又如何不明白?
寒少宇未同他争执,沥胆自打飞哮天犬便双爪支着脑袋懒洋洋瘫平身体哈欠连天,鸟儿不知道在台下做什么,自跳进仙怪堆里,隔着云雾看台,寒少宇便看不着他。
杨戬安静调息三炷香工夫,肘部的伤一点愈合的征象也没有,寒少宇看手上伤口早就止血,几次三番想同杨戬说不然自个借他些血帮他愈合,他俩再光明正大打一场也行。
什么都未说,还是有了刚刚的对话,觉得杨戬这厮定然不会接受自个的好意,杨戬睁眼疲惫之色不减,想到他之前便守了好几场擂,寒少宇莫名其妙觉得自个此番有些胜之不武。
当然,按他恬不知耻的德行,这丁点的愧疚之心转瞬即逝,杨戬从地上爬起,自抓了三尖两刃刀横在身前,寒少宇见此情形,也知自个是劝不动他,瞥他受伤的肘部一眼,只能下狠心召逐月飞来。
杨戬果然先动,因肘部受伤关系,三尖两刃刀的攻势缓慢了许多,寒少宇同他过了几招,明显感觉杨戬气力不济,这伤的虽不是他常用那只手,却因手伤,让常用那只负荷更多,伤口疼痛动作便迟缓下来,寒少宇知道此时心软不得,对杨戬越凌厉的攻势,便是对他越仁慈,便运了仙力覆盖剑上剑上,剑上光芒大振,抵了杨戬手中刀的同时,腾空屈膝踹上杨戬肩膀,再重重一脚将杨戬踹出擂台。
主事天官手中的金锣当当当敲响三声,与此同时,日晷上的竖影也移向酉时,看台欢呼四起,云上掌声雷动,雷动的掌声中哮天犬吠叫追着杨戬而去,寒少宇看向云障中,自有一道仙梯凭空而现,云障渐渐消散,露出一不大高台,高台正中放着个不大的木盒,帅印自封在那儿,一直静悄悄等他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