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攸说完,面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身旁的花玲珑不明觉厉地眨着眼睛,眼前二人的一番机锋,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到底是做女人好,还是做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这不应该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似乎,一朝顿悟又近在眼前……
罗玉竹愣怔的看着程晓攸,眼中是揣度之后的释然。沉默片刻,她冲侍者招招手,“Waiter,上菜吧……”
而后她端起醒酒器,分别给程晓攸与花玲珑斟好,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声道:“你的确是比我高明了几分,但你付出的代价也要比我多得多……现在的你,怕是比我还要艰难吧?”
程晓攸闻言也是一怔,随即默然的垂下眼帘……
花玲珑看看程晓攸,又看看罗玉竹,心下的茫然又是多了几分。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难道我的情商已经幼稚到了小学水平?回去我该如何向上级汇报,就按着字面上的意思?
我要不要先喝口酒?
程晓攸伸手握住酒杯,目光凝于杯内的晕红……她没有喝,手指轻轻转动,喃喃道:“不一样的,你的艰难已经难以挽回;而我的,尚未开始,也便,还有的选择……”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罗玉竹深深地抿了口酒,目光移向桌上的烛光,“焦律师可能已经告诉你了,我恨他,恨端木,恨罗贝托,恨瑞贝卡,恨邓西伦……也恨我自己!他们全是自以为是的人,有的自以为无私,有的自以为高尚,各种各样的理由,总之,只要是加上爱的光环,便可冠冕堂皇的左右你的人生……”
“路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程晓攸抬起眼帘,嘴角挤出一丝牵强,道:“别说什么避不开、逃不掉,幼稚替代不了愚蠢,愚蠢也掩盖不了幼稚,没有人可以永远活在对爱情的幻想中。除非,爱了,便死了。爱情是如此的,恨也是一样。就如现在的你,依然还有选择的权利,或是,后退一步的余地……”
“不一样的,人和人怎会一样?”罗玉竹将目光移向程晓攸头顶上的空白,摇头道:“我恨的是欺骗,也只是欺骗!端木临死前还在骗我,而焦自华在他死后继续欺骗我,罗贝托、瑞贝卡,所有人都在欺骗!哪怕是杀戮、是死亡,都无法阻止他们的表演……所以,我拉开的幕布,也便由我自己来谢幕吧……”
“你这是飞蛾扑火!”程晓攸不觉加重了语气,沉声道:“你既无法挽回任何事,也同样无法令死去的灵魂得到慰藉。你也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你只是想要为你的愚蠢,找一个可以欺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自私如何?飞蛾扑火又如何?”罗玉竹拢了拢鬓角的发丝,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你刚才也说了,爱情可以永恒,爱了,死了,也便长久了。所以,恨也一样!恨了,死了,也便了结了。
再说了,你还不也是一样?你对自己之前所谓的‘消遣’可曾感到后悔?但后悔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准备纵身一跃、飞蛾扑火?”
“我并不恨邓西伦,我……”程晓攸的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罗玉竹手指轻摇,打断程晓攸,“你喜欢乔治,你看他的眼神闪着光彩,异样的光彩……”
程晓攸手指微颤,随着那光影荡开的涟漪,她的眼神正慢慢变得没有焦距……
“我爱这自由的空气,更爱你牵绊的目光……”罗玉竹的轻喃律动着众人的脉搏:“曾经,端木这样对我说,而我,也甘愿蜷缩在他的光环之下;可如今,我的目光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你说,我还有什么可羁绊的?所以,你比我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