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能乱吃,这话不能乱说,我御马监上下都在京里呆的好好的,怎么就去江南杀人放火了?”
马堂是宫中新贵,很受皇爷器重,可刘吉祥虽不是司礼秉笔,但也是三朝元老,提督腾骧四卫的大珰,论资历资权势,不比马堂弱多少,这话语间自是不会给其多少好脸色。
“我胡说?”
马堂“叭”的一下拍了桌子,指着桌上两堆奏疏题本道:“这些是通政司这几日收到的奏疏,边上几份是南京兵部尚书和应天抚臣等人的题本,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着是那魏良臣是带着你御马监的兵在无锡杀人放火,你这御马提督太监还敢不承认!”
“老刘,这事你们御马监是不是要给咱们说清楚,弄明白些,皇爷那问起来咱也好说。”说话的是秉笔钱忠。
孙暹也开口道:“是啊,事情闹这么大,叶阁老那边紧盯着呢,再要不给个说法,阁老摞了摊子,皇爷不得拿咱们是问?”
金忠看了眼孙暹,并未吱声,同先前一样保持沉默。
刘吉祥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一声,老祖宗和钱忠顺着马堂说话,也算是难得稀罕事了,却不知这背后有什么交易。
张诚笑呵呵的说了句:“没事便罢了,既有了事,咱们就得秉公处置,有什么说什么,要不然外面的那些言官说不定就得指咱们这些老东西包庇魏良臣了。”
张诚这话让刘吉祥心里很是古怪,据他所知,这张诚可是魏良臣出海的幕后推手,按理当挺魏良臣才是,怎的现在倒有些过河拆桥了。
“行不行先生”王顺公公放下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也说道:“有关江南的事,太后她老人家也发话了。太后不想江南的事闹的太大,更不想有人借此指责皇爷,所以,太后她老人家希望我们能够快点把事情了了,免得外面一天到晚议论这事。”
“太后都发话了,这事还有什么好议的,抓人锁人就是了。”
太后过问此事让马堂底气十足,说来他和那魏良臣都不曾见过,犯不着要致这小子于死地,奈何双方却是结了仇怨。
打狗还要看主人面,赵进朝是曹聚奎的人,曹聚奎则是他马公公的人,魏良臣弄死了赵进朝就是给他马公公难看。
前番曹聚奎未得自个授意就私作主张动用东厂,想借魏良臣敲山震虎,给老家伙们一个警告,但事情却是办砸了。
这事,让马堂进京之后十分的被动,东厂内部支持他的几个档头都被调离,令得他马公公现在很难把手直接伸进东厂,如此一来,马堂自是恨这魏良臣入骨。
原先一直没机会,现在有了泄恨的机会,自是要将魏良臣往死里弄。这也是给金忠一个教训,年纪大了就得识相,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几位秉笔只梁栋没有说话,但大体态度已经很明显,除了金忠以外,都有惩治魏良臣的意思。
刘吉祥心想你老金再不说几句,这事怕就要盖棺了。
“话也不能尽叫你们说了,咱也说两句吧。”金忠不能不说了,他轻笑一声,“凡事都有黑白,是非也有曲直,什么杀人放火的,咱就不这样看。无锡县上报的跟几位说的可不一样,若属实,魏良臣不但无过,还有功呢。”
钱忠干笑一声:“金公公,大家伙都知姓魏的小子是你名下,但护短也不是这么个护短法吧?”
“咱不护短,事情真相尚未察明,岂能偏听偏信?再者,无锡死了一个知县,一个县丞,衙门都叫乱民冲击了,这事说民变是一点没问题的。所以,咱觉得吧,这事古怪着,无锡主薄身为当事人,其上报公文却和常州、苏州、应天抚臣的完全不同?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查一查?”
说到这里,金忠眉头一挑,“咱还是刚才那话,要查,就得一查到底。要信,也得信个明白。咱家寻思着,是不是叫魏良臣再上个题本,把这事说清楚,尔后咱大伙在一块商量处置这事?”
“说来说去,你金公公还不是变着法的想保人!”马堂哼了一声,刚才他和金忠可是争吵的不轻。
金忠没理马堂,只对众人道:“咱可是要提醒诸位,江南那地方经常闹民变,苏杭织造孙隆的委屈,诸位总不会忘了吧?”
“听说孙隆现在躲在杭州都不敢去苏州,江南人不好惹啊。”金忠边上的梁栋笑了笑。
“说魏良臣的事,扯到孙隆做什么?”马堂嘴角一咧,看向刘吉祥,“你刘督公给句话吧,为虎作伥的可是你御马监的兵,你刘督公总不能置身是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