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麟一边安慰德心,一边询问具体寺中具体损失,待听说建筑损坏不少,但却没有僧人遇难,不由心慰,说道毕竟是佛门之地,有佛祖保护云云什么。
“我金山寺立寺上千年,还不曾有过今日之难,请知府大人一定为我全寺上下做主!”
德心法师老脸铁青,他这会最关心的是他的损失怎么办!不管是官兵还是土匪,坏了他金山寺就得赔。若这位镇江府不给他主持公道,讨还损失,他就请太后她老人家出面。要知道,德心法师上月可是刚刚收到宫中请贴,邀他下月进京为太后庆寿的。
当今太后敬重佛祖,礼遇高僧,可是天下皆知的。
“方丈且放心,今日之事,实是国朝二百余年来从未有过之事,本府定为为方丈讨回公道!”
知府大人说的不是场面话,他是一定要做到的。只是,他的话音刚落,耳畔却又传来一阵轰隆声。
又打炮了?
德心法师也是面『色』一紧,和知府大人不约而同向半空看去,这一看,老方丈脸『色』大变,知府大人也是心猛的一揪。
“大人小心!”
一个随从上前用力将知府大人扑倒在地。倒地之时,知府大人愕然发现年过七旬的德心法师身手竟然比他还要灵活,此刻早已趴在那。
大小和尚们动作飞快,要么就是躲到山石处,要么就是趴下,看来,倒是有经验了。跟着知府大人上山的士绅们见状,有样学样,也一个个就地卧倒。
这个场景要是叫魏公公见到了,肯定要感慨一下的。
要明白,这和尚和士绅们就地卧倒可是标准的躲炮动作,不管是实心弹还是开花弹,这个动作都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德心法师这会可是认定绝不是什么误击,而是有意而为的了,否则,怎么可能打完之后接着打呢。
一声佛号过后,法师不远处就有一颗大铁球落下,把好大一块地砖都给砸毁了,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然后反弹撞向一处山石,卡在了当中。
一颗又一颗的大铁球从江上飞来,在金山上空不住落下。这一回落下的炮弹比先前要多,单是金山寺上空就落下怕不止百枚,把个寺庙里面砸的可谓是稀巴烂。
好在,僧人都跑到了山门处,此处空旷,又有斜坡,众人躲避在那,倒是没人叫炮弹打中。
僧人和知府大人一行耳朵都快给震聋了,一个个趴在那不知这炮弹几时打完,没人敢起身,那炮子可真是不长眼的。要叫那大铁球砸在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终于,耳畔没有呼啸声,也没有轰隆声了,四周也没有铁球落下。
众人还是等了片刻,确认安全后,才一一起身。
王应麟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向寺中,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那高高几层的慈寿塔的塔尖竟然歪了下来,却一时半会没掉下,看着好不吓人。
见德心法师正挣扎起身,王应麟忙要扶他,不待他伸出双手,突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就感觉地面一震。
之后又响了几声。
这几声巨响比先前的炮击声还要响,震得一帮人脑瓜子嗡嗡的。
天公打雷?!
几个小和尚下意识的抬头朝天上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山下,山下!”
胡仕海叫了起来,众人随之看去,发现山脚下升腾起黑烟,看着好像是和山脚连接的城墙那边。
烟雾阻挡了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应麟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不是被山脚下的黑烟吓到,而是叫其余几个方向升腾起的黑烟吓到。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升腾黑烟的地方应该都是府城城墙所在。
“大…大人…城墙塌了,城墙塌了!”
知府大人的一个随从如见鬼似的尖叫起来,他的视线中,山脚那段原先连绵的城墙好像被神仙硬生生搬走一段,『露』出了一个宽约数十尺的巨大豁口。
这!
知府大人和住持法师,还有一众士绅富户们都叫眼前景象惊呆了。
半空中,只有一团团升腾的黑烟,可四野里却是一片寂静。
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困扰着城墙上的余厅长和一众差役捕手,他们的眼神同样也是一片茫然。他们呆呆的看着突然消失的城墙,看着那升腾到半空的黑烟。
“这…城墙是叫…炸塌了?”
以知府大人的见识,眼前发生的一幕,他是难以置信的。也正因为难以置信,所以他的上下牙关不自主的哆嗦起来。
不但知府大人无法想象,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在他们印象中,府城经历过几次大修,可谓固若金汤,当年倭寇见了都绕道远避,就是万炮齐发都不定能炸塌。
可就这么一声巨响,城墙就倒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知府大人眼前有点发黑,城墙倒了意味着城门失去了原有的防守意义,那么也就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进城。
再进一步的话…
王应麟呆呆的将他有些发僵的脖子朝长江上看去。
长江上,提督内臣魏某正卷着袖子兴冲冲的对他的部下喊道:“瞅见没,这就是咱家的王炸!...镇江城现在就是没穿衣服的娘们,等咱家去干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