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这几年并不如意。
考中武进士后,许显纯被兵部分配到了宣大镇的高家堡,这里距离北虏甚近,按理来说许显纯应当是得偿所愿的。
只是,事实却非如许显纯所以,他在宣大能够驰骋沙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而是根本无所作为。
究其原因便是宣大和其余诸边一样,将门世家关系缠绕,卫所军制也十分败坏,很多一线军官多以走私获利,除非北虏大举入寇,否则零星侵入几乎放任不管。
如此情形之下,空有一腔报国热忱的许显纯又哪里有作为之地,数年又不得晋升,心情可谓十分郁闷。
此时,田尔耕派人找到了他,愿出面协调帮其调入锦衣卫。许显纯再三思索之下,便应了田尔耕。其于上月就已调职入锦衣卫,只是按制须得至天津办理入职手续,故而今日方赶回京师。
田尔耕还是不错的,帮许显纯谋了个北镇“试千户”的差事。“试千户”便是副千户,从五品的武职,比之前许显纯在高家堡的试百户要高二级。
“田兄费心了,怕也破费不少。”
魏公公由衷感谢田尔耕。
须知许显纯归位锦衣卫,将来便是北镇抚使,而再有田尔耕这个锦衣卫大都督,锦衣卫这一系统便将完全倒向魏公公。
哪怕田、许二人的发迹是在天启年间,但只要北镇这一块有他魏公公的盟友在,“移宫”之时便可保证宫门禁卫不落于东林之手。
算上崔应元,阉党“五彪”已是凑齐三人,余下孙云鹤、杨寰也是早晚现身的事。
“我倒不曾破费多少,大都督和刘指挥多少也要给陛下薄面。”
田尔耕明说许显纯能为北镇试千户与其家世有分不开的关系,毕竟是世宗皇帝的重外孙,当今陛下的大表侄,无论是天津的骆思恭还是北镇的刘侨,都得考虑下反对许显纯调职的后果。
有些事情,皇帝本人可能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但是下面人办事却不能真就不考虑皇帝了。
“卑职许显纯见过魏公公!”
许显纯已从田尔耕那里了解了魏公公“近君养亲”的贤良故事,也知道当年与他一同进京的乡下小子如今已是皇帝身边宠奴,握有兵权的大珰,自是不敢怠慢。
但他虽只是北镇的试千户,可也是皇亲,因此突然要降低身份给当年那个乡下小子行礼,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许大哥以后叫我良臣便可!”
魏公公平易近人的性子,又是求才若渴,自是不能让许显纯对自己生份。述说了自己一通好生想念后,拉着许显纯的手送他入座。
这一幕让远远瞧着的丁大骨看着,顿时好生羡慕的很。
陈默过来将宴席座次名单请魏公公看,魏公公大手一摆,毫不在意道:“你办事,咱放心,有什么好看的。”
“那请公公讲两句!”
“好,讲两句。”
魏公公很是高兴,他老人家还是很喜欢讲话的,虽然今天在南堂那边说的嗓子都快哑了,但还是要讲几句。
“诸位!”
陈默抬手示意,喧闹的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魏公公笑着朝楼下楼上的几百号人摆了摆手,扬声说道:“各位内官监、东厂的同僚们,今天是万历四十四年的除夕夜,明天我们就将迎来万历四十五年的元旦,在这一刻,不瞒诸位说,咱家可是感受到了春的气息!”
“好!”
丁大骨情不自禁叫喊一声,用力鼓起掌来。
顿时,掌声盖天。
崔应元颇是不满的瞪了眼那个丁大骨,心想你小子抢什么风头。
“今年结束了,明年马上开始了...”
魏公公情绪很好,讲话很有条理,字字珠玑,听的众人掌声不断。
“咱说的也差不多了,咱希望呐以后每年咱都能和大伙聚一聚!聚一聚的目的是什么?咱家总结了一下,就四个字,哪四个字咧?”
公公高兴的大手一挥,“吃喝票赌!”
掌声“哗拉”雷动,人群兴高彩烈。
“行,那就开始吧。”
公公很满意观众们的反应,陈默连忙吩咐掌柜的上菜。伙计们上菜时,公公也没歇着,挨桌挨个送红包。
红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是五两一个。可架不住份量多,崔应元和几个番子提着几大袋子跟在公公后面。
“多谢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