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队长！”

中年侍卫反应快一点，赶紧打了招呼，顺便将身体绷直向上挺了一挺，虽然怎么看都是临时现装作的样子，但有时候其中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在遇到偷懒被抓包的时候千万不能有‘反正被看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保持懒散样子的想法。

上司都是要面子的，虽然临时装出改正的样子不能改变你偷懒的事实，但至少表明你仍然把上司的威信放在眼里，换言之这是态度端正的表现。倘若你让上司感觉到你根本不‘怕’他，尤其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表现出来，那你就要担心自己的差事是不是岌岌可危了，因为一个坐在上位的人绝对不能容许手下人做任何事情来打消他的权威。

所以已经人到中年的老兵油子自然不会将脸面看得那么重了，余光感受到上司走到自己身边站定，脸上就露出了稍显谄媚的笑容。

“队长，巡逻呢！”

“哼，我不巡逻，你们还指不定给我惹出多大乱子呢！”

“哪的话啊，队长！就是无聊说说话，知道错了啊！下次一定注意……”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内容，那是你们应该谈论的问题吗！还什么‘怕是真的不好了’，盼着自己的国家被外敌攻破打进来是不是！”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说别的都是废话！我等即为军人，只要帝国前线召唤，哪个还要推三阻四、瞻前顾后的，能死在战场上是当兵的荣耀，敌人强大又怎么样，不一样都是人又不是魔怪！凭什么怕他们。”

“说得好听，敌人不强大，不强大还要防线回回吃紧从中央调兵干嘛！现在的战果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这样的窝囊仗队长你就不怕？！”一直在暗地里咬唇想要说活的年轻侍卫没管同伴挤眉弄眼的制止，还是把心里的不忿给顶了出来。

“哈哈！老子从十六岁开始当兵，到今年底整整二十五年。大大小小战阵经历无数，光是西边的防线我就去过六回，你问我怕不怕打仗！”

队长嘿嘿冷笑一声，自傲地讲出自己的当兵经历之后无论是年轻侍卫亦或是比队长还要年长几岁的中年侍卫都没话说了，其实军人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唯一能够让老兵油子或是刺头兵心服口服的人只有资历更老或是实打实军功更胜的同僚，而他们的队长绝对符合这个条件。

事实上这个在禁卫军中只有百夫长军衔的宫廷侍卫小队长是军中为数不多的追随过两任帝王的百战老兵，如果不是因为脾气火爆又经常惹怒上官，单纯按战功论现在最少也能做到万夫长级别的副统领一级，所以他如果摆开架势要论资排辈就是一般的军团长都要给三分颜面。

那年轻侍卫反感的是长官站在上官的立场上说冠冕堂皇的话，而不是反感队长这个人，所以自然也就不再顶牛了，但队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两个大吃一惊！

“怕呀，当然怕呀！”

“什么……队长，你说……我没听清楚！”年轻侍卫有些凌乱了，尼玛一个在一场战斗中斩首敌兵一百七十五人的煞星竟然说他怕打仗！

“你听的没错，我说的就是害怕！很奇怪吗？是不是觉得我在战场上表现生猛，就不会怕了是吗！

谁能不怕啊，你们也算老兵了，应该明白越是经历得多了就越能懂得一个道理，战争的洪流中再强大的武者都只能是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你能顽强破浪也能侥幸躲过狂风暴雨，但终有一日一不小心被突然掀翻，又或者疲劳不查一个小小裂缝足以让海水侵蚀沉落海底。

历史上有名的大战中陨落的七八阶强者不计其数，就是圣职投身其中也难保全身而退，更别说你我一介小兵。

每天醒来都知道今天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天，带着那种心情释放着体内的疯狂，等到夜晚降临再空虚忐忑地入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来告诉我谁能不怕！”

看着两人铁青的面色，侍卫队长早就知道他们能够切身理解自己的话，能成为皇宫侍卫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战场铁血淬炼的最优秀士兵，但凡在战场上存活下来老兵都曾体会过他描述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冷入骨髓的寂寞，是一种揪心顶肺的憋闷，更是一种麻木无助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