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分明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设套呢!
多半是在报上次在满春园和她斗嘴的莺姐儿的仇。
“我后来打探过上次那头牌的消息。”提起莺姐儿,李瑞清记起一件事,“她嫁入陈尚书府,成了小星。”
小星是比妾更为低等的存在,仅仅比通房丫鬟大一些。像青楼女子入高门,成为小星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嫁给了陈北诀?”赵向零捧起瓜子嗑道,“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莺姐儿。”李瑞清不假思索。
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赵向零端着碟子慢慢转过身,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他。
于是李瑞清明白,自己说的太快了。他应该装作想不起那女人的名字,反问赵向零一句才是。
他真傻,真的。
“不是这个名字......么?”李瑞清试探道。
话一出口,李瑞清悔的肠子都青了。他这都说的是什么话?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赵向零转头,眼底神色更难形容,半晌,她忽然大笑出声,指着李瑞清道:“你......真可爱。”
这话在李瑞清耳中,大抵就是‘你真蠢’的委婉说法。
丧气,李瑞清抱着白瓷茶盏,自顾自地一旁喝水去了。
赵向零眯眼嗑瓜子,吃一颗笑一声,转头看一眼又笑一声。瑞清吃瘪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以后有机会可要好好逗他。
一边听戏,赵向零记起李瑞清方才提到的莺姐儿有些不大欢喜。
倒不是因为李瑞清,而是因为这女人居然成了陈北诀的枕边人。
不得不说她还有几分手段。
陈家也算得上高门,想要挤进去的人数不胜数,这莺姐儿也算是攀了高枝。
可依照陈北诀的脾气,不像是个会随随便便纳个风尘女子为妾的主。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或者说,莺姐儿是不是有陈北诀的什么把柄在手上,才能叫他心甘情愿接她入门?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况且看上去似乎也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月老的红线从不分错垃圾。
赵向零跟着琴女指下的古琴轻点节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
歌女声音婉转,正唱道:“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枝梨花压海棠,娇娥......”
“慢着!”赵向零忽然站起身,指着那歌女怒道:“你刚刚唱什么!”
歌女见她瞪大双眼,面色发红,厉声呵斥,不觉被她气焰所慑,两股战战,开口说不出句完整的话:“鸳鸯......”
“下一句!”赵向零喝道。
见她再度发声,歌女心如擂鼓,张口竟发不出个完整的音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子带着哭腔道:“一,一枝,一枝梨花,压,压海棠......”
话刚说完,她两行泪就没忍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将面上脂粉揩掉不少,形成两道难看的胭脂色沟壑。
“什么词!”赵向零怒道,“都给朕......我改了,改成一枝海棠压梨花!”
李瑞清坐在一旁听见这话,没忍住低笑出声。他瞧见那遭受无妄之灾的歌女几乎快要晕厥,挥手让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