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涵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朝李瑞清拜道:“左相大人。”
李瑞清瞧见她手背上伤口结痂又裂开,满满的指甲痕,以及腕上青紫,语气放缓了几分:“这个时候就不必拘礼,你回去,让太医处理伤口。”
“我没事。”陈子涵摇头,“我想留在这里。”
李瑞清道:“此处有我足够,如今天气炎热,你破口处若是化脓,留下疤痕,向零知道了会内疚。”
陈子涵面有犹豫,最后还是应了句好。
她转头未行两步,忽又转过头来:“陛下的意思,是不许左相您私自取解药。”
李瑞清听出她话中有话,遂问道:“那你的意思?”
陈子涵低头,听不出语气:“我的意思......这解药不能不取。瞧着她痛苦,我们都不好受,不是么?”
陈子涵抬眸,眼底澄澈,隐有泪光:“左相大人,我素来听闻您本领不俗,您一定能护她周全,对不对?”
李瑞清没有作答。
陈子涵又道:“如果连您都不能,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护住她。”
李瑞清答:“她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活着。”
陈子涵抿唇,朝李瑞清行了一礼,转头离开。她以袖掩面,脚步匆匆。
以她的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李瑞清话中的意思?
他分明就不确定,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但,有他的保证,其实也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赵向零只昏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疼痛,叫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眸子,眼底满是痛处与绝望。
她看不清李瑞清的脸,腹中疼痛叫她眼中蓄满泪水,眼前一片模糊,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李瑞清探手,轻轻将她眼中溢出来的眼泪擦去。
他知道赵向零一贯很能忍疼。
他见过赵向零手臂拉开半掌宽的伤口仍旧谈笑风生;也见过她生生撕裂自己身上伤口只为藏一支簪子;哪怕手骨断裂,于她而言都称做小伤。
但如今她耐不住。
她受不住这样的痛苦。
赵向零眼底的绝望,让李瑞清感同身受。他拂过赵向零面庞,辗转至赵向零后颈,再度掐了下去。
这次,赵向零只昏了半刻钟。
她几乎是立刻就醒,翻身过去吐出一大口乌血。
李瑞清赤红双目,替她拭去唇边血迹,痛声道:“向零......”
他拧眉,放下赵向零,打算起身。
不管赵向零能不能受得住,他是受不住了。他要去寻赵瞬,他要去取一枚解药来。
谁知赵向零似有感应,抓住他衣袖,疼得声音发颤:“瑞......清,不、不许......”
李瑞清握拳:“赵向零,你这不是折磨你自己,你这是在折磨我,你这是在折磨我!”
“不......”赵向零捏紧他衣角,抬头望向他的方向,眸中没有色彩,“瑞清......”
她几乎是哀求,哀求李瑞清不要去寻赵瞬。
他们都明白,这是个陷阱,一个断不能踏进去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