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江,长江下流的一处支流,山清水秀。
碧绿的河水像一条青『色』的筋脉,在河床里弯弯曲曲,转折起伏.张翁搏动。
不远处,一艘渔船撑着短蒿,缓缓逆流而上。
距离上次长江大洪水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尽管有所预警,但长江沿岸还是有着不小的损失。
此刻这艘渔船上的爷孙三个人也在有一口没一口的谈着这大洪水。
孙女崔小花迎着朝阳,『摸』了一把自己红彤彤地小脸,笑呵呵地看着水面道:“爷爷,我听说上次大洪水是神仙打架,我们遭殃。”
从后面竹棚里正弓着腰背着手朝外走的爷爷老崔猛地脸『色』一变,低声道:瓜娃子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神仙打架,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船头,一个****着上身的小伙子撑着短蒿傻笑,赤果的上身,『露』出古铜『色』的健康肌肉。
被老崔训了一顿,少女不满地嘟了嘟嘴道:村里二狗蛋都这样说的,他那天可是在燕京亲眼看到的。
老崔一瞪眼:别听那二狗蛋的,一天天的不干什么正事,在燕京打工三天两头的不着调,家里一个八十岁的老娘也不懂的好好在家伺候着,虽说每个月都能寄点钱,但是也没见着有多么风光,听说三十好几了连房媳『妇』都没着落。
听到老崔这话,那撑着短蒿的小伙子忽然转过头,『露』出两枚闪亮的门牙,咧着嘴傻笑。
老崔不客气地往那小伙子的胸口锤了一拳:你小子也给我争口气,不给你娶上个婆娘,你让我下去怎么见你爹娘。
小伙子仍旧是乐呵地很,放下短蒿,和崔小花一块扯网,准备下地笼子。
这地笼子是老崔的独门绝技,一串尽百米的网格笼子往这富春江里一放,等傍晚收的时候,大大小小能收好几百斤鱼。
虽然这些年钱攒了不少,但老崔却眉眼间的忧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增加了不少。
自己就一个儿子当年对外反击战死在了异国他乡,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最是痛楚,本以为有个孙子还有一丝期望,老崔觉得自己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再挣几年钱给这个从小就多灾多难的孙子早早找一房媳『妇』,自己也能歇歇,趁着还能动弹,帮着照料照料重孙子。
这是老崔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平日里为人要强的他,从来都很少跟村里人聊天,毕竟年少轻狂还看爹,年老有势全靠儿,自己儿子死的早,老崔只能自己多忙活起来,以免让人看不起他们老崔家。
孙女崔小花是他十几年前打鱼从河边捡的,没名没姓,也不知道是谁家狠心的爹娘就这样把一个小生命扔到那里哇哇大哭。
老崔那时候也难,孙子崔大柱还小,他一个老男人,哪里带过孩子,要是再加上一个小娃娃,他老崔不还得被折腾死?
老崔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主,早些年不打鱼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猎人,背着一杆子猎枪,连深山里的吊睛白额华南虎都得让他三分,每次进山都能拖出一两只贼肥的鹿和野兔子。
但当他和那女娃子的眼睛一对,顿时就下不去这个狠心了,他当这全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儿子没了,留下了一个孙子,现在又送来一个孙女,儿女双全,多好。
美中不足的就是都小了点,小了就小了点吧,以后总能长大,这人啊,就跟小树苗一样,十几年的光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转眼就成了参天大树。
而他老崔现在是一颗老树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除了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原本铁打的身体也渐渐不再那么挺直。
不过老崔现在愁的是自己这个孙子,看上去和自己当年一样壮硕,但偏偏心智和儿童无异,一天天就会傻笑。
都说傻人有傻福,老崔可不信这个,他虽然没出过远门,但是在山里打猎的时候,许多野兽那都跟成了精一样精明的很,稍有不慎,别说你把它们当猎物,就算是最精明的猎人也会被猎物算计,变成那些野兽的腹中一顿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