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殿中，一处偏僻的角落，两具尸体安静的躺着。

苏哲一直用灵力韵养着这两具尸体，以至于到现在，这两具尸体已经保持着死亡时的温度。

方世玉握着两个兄弟的手越来越紧，随后又松开。

他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二弟，那名持剑男子的尸体，用手整理了一番他的剑眉，这剑眉，是他二弟生前最引以为傲的。

“二弟常说，他天生就是习剑的料，因为他生下来就被上天赋予一对凌霄的剑眉。”

方世玉低声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苏哲二人说话。

苏哲与任小白都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站于一旁。

整理好了剑眉，方世玉又将放于他三弟旁的碎裂成数块的开山斧一块块拼好。

这开山斧是任小白打扫的战利品中的部分，后来被苏哲拿来放在了大汉身旁。

“这斧子，三弟生前从不离身。”方世玉再次低声开口，没人回答，他又继续开口道：

“我的资质不如三弟，更不如二弟，不过他们都愿意跟我，仅仅因为我年纪比他们大。苏宗主，此前你说你救了我，是救了这世间最后的善良，其实，这世间最后的善良，已经死了。”

方世玉的声音很低，也很沙哑，但他没哭，哪怕那双粗壮的手已经渗出鲜血，他依旧没哭。

“大哥，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可如那妇人般轻洒眼泪！”

“他们确实当得起这世间最后的善良几个字。他们……”苏哲开口，随即声音也有些沙哑。

“对不起，我救不活他们。”

苏哲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从来都不是冷血之人，只是这世界强迫他变得冷血，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兄弟情，那是一种比撕心裂肺的爱情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感情。

方世玉没有回答苏哲，或者说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苏哲的话。

他缓缓站起身，凝视着两人的尸体，几十分钟过去，他才依依不舍的转回头。

“苏宗主，谢谢。”

他对着苏哲拜了一拜，随后化灵力为车，将两人的尸体拖着，离开了宗门大殿。

苏哲没有跟去，任小白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待在了苏哲身边。

这是方世玉的战场，需要他自己去冲锋陷阵，没有人能够帮他。

方世玉拖着两兄弟的尸体，回到了长生门领地，他带着两人的尸体，循着领地的边缘，从外到内，一圈圈的走着，他走得十分缓慢，宗门大殿、弟子室、灵药园。

……

三日过后，方世玉出现在了苏哲面前，此刻的他整个人廋了整整一大圈，这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苏哲叹了口气，只是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方世玉眼中有落寞、孤寂、希望、纠结，这各种情绪如同五颜六色的色彩将他的双眼搅得异常迷离。

“苏宗主，我想加入贵宗。”他终于开口了。

“为何？”苏哲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此前，方世玉主动提及加入，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不过三日前，他对于方世玉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需要方世玉战胜自己，只有这样，方世玉才能是方世玉，而不是另一个人，苏哲想要的是方世玉，而不是其他的人。

“我在贵宗看到了希望。”方世玉回答。

“什么希望？”苏哲追问。

“让这世间最后的善良重生的希望。”

“你这么信我？”

“我信。”

“可我和你不同，你所要的善良对着世界，而我所要的善良只对着我的身边。”

“不，这也是我想要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