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在前面跑的是一名妇人,挽发的头巾都颠散了,还拼命跑。影子踉踉跄跄,应是力竭了。她胸前隆起,似是抱着一个孩子。
隐约可闻:“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不是什么灵婴,求你们……放过我们吧!他真的是……普通的孩子……”
声音破碎嘶哑,隔着一片密林也能听出绝望乞求。
洪渊叹口气,这世道,女人难呀!
后面追赶的人大多精瘦干练,剪影如出一辙,无论是身形,还是追人的步伐,摆臂的幅度都惊人的相似。
洪渊伸长脖子仔细瞧瞧,这是照着一个样子剪的?
这一串相似的剪影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有一人臃肿驼背,与地面接触点极细,不是裹了小脚就是用脚尖走路。但是丝毫不影响速度,两脚交替重影,像是一直奔走的大老鼠。
那边崖壁一场动作戏除了妇人哭喊悲鸣,其他人全都默不作声只管追,甚至连婴孩的啼哭也未闻。
看来,狠人确实话不多!
那妇人已经跑到了崖壁的边缘,退一步便是深渊。她眼泪簌簌落下,嘴唇因过度奔跑而苍白干裂,“求求你们了!放孩子一条生路……”
“大老鼠”挥挥衣袖,丝毫不听她废话。其他步调一致的人,蜂拥围堵。
眼看就要抓住了,妇人一个后仰,抱着孩子跳下崖壁。
“大老鼠”和他的手下扒在崖壁边缘往下看了许久,才离去。
这世道偷孩子还偷得这么明目张胆,有组织、有纪律,也是没谁了!
洪渊唏嘘了一会儿,拍拍屁股准备回客栈。下了崖壁,在密林中行了一段。忽然感觉腿上有阻力,脚尖碰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借着从枝叶间透下的斑驳月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抱着自己的小腿不撒手。
小娃娃使劲儿仰头才与洪渊的目光对视上,他咧嘴一笑,尖尖的、稀疏的小乳牙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撒开了手,努力往高处伸着小手,懵懂的喊着:“抱抱!”
洪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娃娃长得是可爱,声音是很萌,可这荒郊野岭,夜半三更的,出现在这里,总透着一股子诡异。
正踌躇间,瞥见杂草灌木遮挡下,有一只满是泥土草屑的脚露在外面。上面伤痕累累,不少血口子上还嵌着细小的砂石和尖锐的荆棘。
扒开杂草去看时,发现是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她脑后流出了一湾血,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悲戚。
再看那娃娃,明白了!
这是刚才被追杀的那对母子!
“抱抱!”
娃娃年纪尚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了。
洪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扯了一个笑,将他一把抱住,逗引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娃娃大大的瞳孔滴溜溜转了几圈,吐出两个字:“蒜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