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不动声色地继续把剩下的绣品卖完。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上倒映的那个汉子,嘴上也没闲着,问惠姑姑,“咱们夫人曾经好歹也是赵家的掌上明珠,即便丧夫,在这个家也应该是有地位的。怎么沦落至此呢?”
惠姑姑叹了口气,摇摇头。
洪渊凑近道:“依我说,赵家家大业大也不差夫人那一口饭吧?只要和外面人一说咱们夫人在娘家的的处境,闲言碎语必会逼得赵悠远善待他这位妹妹的。”
惠姑姑忙“嘘”了一声,左右看看无人注意,才警告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跟夫人提。夫人性子傲,绝不会为了一口吃食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洪渊撇撇嘴,不再多说。
她倒是想说,也得看能不能见得着这位夫人呀!自打承翰带她回来,兰心斋屁大点儿的地方,她就没见过夫人出来相见一次。连声音都没听到半声,她都怀疑,承翰这位母亲在不在那主屋里!
惠姑姑见她还有不平之色,又补充道:“兄嫂对她如此,她向来不甚在意的。”
不甚在意,会嫁了人还留在娘家?会丧了夫守寡也守在娘家?会一直留着后手,把亲儿子养在外面,如今又寻回,威胁赵家那位纨绔嫡长子的地位?
即使寄人篱下的生活如此狼狈辛苦,还这么死耗着,必有大图谋。
正想着,只见水中倒影一闪。那男子直扑过来,双臂前伸,像是顶牛一般,想要把自己推下水。
洪渊嘴角勾起一线,微微侧身,就把那庞然大物一般的男子诓下了水。
“噗通”一声,水花大的让人怀疑落水的是头老母猪。
惠姑姑惊叫出声,本能的就攥起洪渊的衣袖往岸上逃跑。
洪渊跟着她跑了两步,按了按她的手,低声道:“姑姑先回去,这儿有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要是有个好歹,承翰那里我不好交代!”惠姑姑死拽着衣袖不送,眼睛里全是执着。
洪渊叹气,“我得弄明白是谁要害我,不然整日都要提心吊胆了!我能应付!您放心!”
惠姑姑眼神犹豫了些,“他可顶你仨呢!”
洪渊莞尔一笑,“他全是蛮力,我心里有数。我跟您保证,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府!”
惠姑姑见拗不过她,只好撒开了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
洪渊大力挥了挥手,朝刚才男子落水的地方走去。
水面已经恢复平静,远望有一个如水牛背脊一样的东西,正飞快地游着逃跑呢!
饶州多水,人们多临水而居。水性不错的人还真多呢!
想着就从岸上飞速去追,可是刚才和惠姑姑说话耽搁的时间太久,让那“水牛”游的远了。须得追一阵儿了。
正纠结要不要掷一枚石子先砸晕他,忽见前方一条船本来在岸边停泊的好好的。此刻,却挣脱了绳子横在了水中央,正好挡住了“水牛”的去路。
再细看,一个熟悉的黑衣身影双腿岔开立于船上,控制着船疯狂围追堵截。
洪渊翻翻白眼,他难道不知道有种叫“潜泳”的泳姿吗?一条船身的宽度,人家一头扎到水下,照样逃。
“水牛”脑子转的也快,果然在挡路的船前,扎下水去。
只听前面“哆哆……”声连响。
承翰以一己之身,连续操控了八条船横过来拦截。不管船上是有人没人,有货没货,如同无物。
那“水牛”终于憋不住了,在水下潜泳到第五条船的时候钻了上来换气。
承翰一手拎起他的后颈,提上了岸。回首看了看最后那横过来的三条船,有瞧了一眼手上的“水牛”,叹了口气,似乎在说:真是高估了你的憋气时间,白瞎了我控三条船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