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横剑往脖子上划,剑尖马上就要划破皮肤了,被承翰一把夺过,扔到地上,还用靴尖踹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还我,让我去死!所有人都知道我被那个奴仆差点侮辱了。他们还不依不饶,我不想活了!”
洪渊一边抹泪,一边挣扎。
承翰抱的他死死的,厉声道:“她是最开朗的,被你们逼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安得什么心?你们看管不力,丢了女儿,手下没本事,找不回来。还要搭上我娘子的性命吗?”
赵悠远此刻也跳将出来,指着妇人骂:“我这外甥媳妇最是懂事听话,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得和你们没完!”
“什么阻拦不阻拦,我们赵家稀罕攀扯你们王家和李家吗?别自作多情了!”
妇人眸光沉下来,狠狠地盯着洪渊。
洪渊愈发鬼哭狼嚎,一脸失魂落魄的委屈样子。
在座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方才还是猜疑赵家和李家有什么过节,还掳走人家的小姐。也有怀疑,王家得罪赵家了,才惹得赵家在王李联姻的节骨眼上,毁人婚事。
现在,除了王家和李家的人,其他人几乎一边倒的站在了洪渊这边。
“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被那些蠢奴才玷污呢?”
“小姑娘挺机灵,还能躲开,不知道多久才刚刚平复心情,他们王家和李家也太过分了。欺负人家是外戚,又是妾侍。”
“她是地位低下,再低下那也是主子,还能任由那些奴仆侮辱?他们如此咄咄逼人,真是欺负人……”
随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声音越来越大,妇人的脸也越来越沉。终于,她忍不了了,看向她哥哥,“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阻拦你,他们又说你的手下当街侮辱人。这事儿,我是没法管了!”
洪渊别过脸去,于无人看见处,窃喜。
唾沫星子多了会淹死人,这话不假。兄妹联手的感人局面,终于要破裂了。大难还没临头,这血亲关系先要分崩离析了。
“鹰钩鼻”默了一会儿,质问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支支吾吾,目光躲闪,答不上话来。
洪渊趴在承翰肩头,手上用力,捏了捏他的胳膊。
承翰会意,据理力争,“我们有证人,整个水市的店家都能给我们作证!他们是怎样打砸抢掠,又是怎样差点轻薄了我家娘子的。你有人能证明,我们当晚阻拦你吗?”
管家“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临来寿宴前,他打听到承翰公子很是木讷腼腆,因为身份尴尬,更是少在人前出头。所以才自告奋勇,随行前来,就是为了找赵家茬。
刚才局势一片大好,怎么一涉及那位姑娘,承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能说会道,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有那位姑娘,怎么也转了性子。那晚的泼辣狠厉,行动间的干净利落,他手下那些奴仆,至今谈起来都脸色大变。怎么在这大殿上,就成了娇滴滴,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小娘子?
这不合理?太不合理!
不等他细细研究,二人为什么转了性子。
安公公已经发话了,拂尘一扫,一脸肃容,“大胆奴才,敢口出狂言,混淆视听。无端污蔑朝廷命官的家眷。”
又请示蔡公公,“蔡公公,您看怎么办?”
蔡公公面无表情,盯了管家一眼,似笑非笑看向“鹰钩鼻”,“李大仁,这无赖小人是你家的,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鹰钩鼻”剜了管家一眼,感觉十分丢人,有些不情愿地请罪,“是卑职管教不严,才使得家里除了这样乱嚼舌根,攀扯他人的奴才。要杀要剐,全听公公的!”
蔡京唇角微微弯起,和蔼地看向洪渊,“姑娘别再伤心,一切都分明了!那小人就交给姑娘处置,可别再想不开了!”
洪渊抽抽搭搭的从承翰怀中出来,朝蔡京伏了伏,拭干眼泪。
“多谢公公为小女子主持公道!”
再看向管家时,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全了,只知道求自家的主子,“大人,李大仁救我!小人对您一片忠心,您不能这么对我呀!大人!”
说着,就去扯“鹰钩鼻”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还能有一线生的希望。
“鹰钩鼻”嫌弃地瞅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无用。连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都对付不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做个人情,也不至于坏了李家和皇室维系的那一点点关系。
“你满口胡言乱语,李家可容不下你!休要再说了!”
说完,朝席面的另一边挪了挪,摆明了“划清界限”的态度。
管家环顾大殿,都是冷眼冷面,竟找不出一个还能帮自己说话的人。目光定到洪渊身上,他迟疑了片刻,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粗喘了一声。
然后,他快速膝行到洪渊面前,声泪俱下的开始哀求,“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姑娘慈悲,求求姑娘了……”
一边说一边去拽她的裙角,就差五体投地了。
洪渊皱眉,抽出裙子,后退一步,躲到承翰身侧。
她现在可是贞洁少妇人设,直接上去打打杀杀,就是当场人设崩塌。她得装,再装一会儿。
承翰也是配合,挽起她的手臂,轻声安慰着,“别怕,在座的都能为咱们做主。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洪渊假装思量片刻,附在他耳朵上低语了几声,又摇摇头,轻声道:“算了,算了!你说了算!”
俨然一副做不了主的小媳妇儿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