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磨坊的士高,终于正式开张营业,开张那天宾客如云、氛围闹热,我们三名咨客,整个晚上都在不停奔跑,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么热闹的场面,太久没看到了。
萍幸运地被安排看包房,这是最好的岗位,看包房容易拿到小费,夜总会里是允许私收小费的,不像天马餐厅,全部上交月底统一平均分配。
但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拿多少都是你自己的,但前提是不许找客人讨要,服务做不好并不是大错,赶走了客人,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服务行业里,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话“顾客是上帝”,所以谁也不能得罪上帝,除非上帝过于无礼了。
但顾客无礼的情况也不多,做这行生意的老板,都是黑白两道吃得开,交游广阔,绝不是好惹的角色,虽然服务行业,是面向公众的服务性行业,但如果有人诚心来找茬闹事,老板绝对会极力维护自己的员工。
莲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分配在大厅里工作,大厅拿到小费的机会极微。
第一,因为这里是的士高,来玩的人以年轻人为主,年轻人相对经济上并不宽裕,并且没有打赏小费的习惯;第二,的士高里酒水即点即付款,这样更难拿到小费;第三,的士高人多流动大,难有机会与客人建立情谊。
萍就不同了,第一天上班,就拿了六十多元的小费,这是客人买单时不用找余,就全部归她,工作也轻松,只看一间包房,只要生意好,天天有房看,基本都能拿到小费,别小看这些零钱,天天加在一起,就是月工资的几倍。
下班后,我们依然常去天桥玩,渐渐地,成了这座天桥上,一道靓丽的风景,这天,不知谁突然问起父母,也就在那一刻,我们三人都陷入沉默。
刚刚欢乐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笼罩得让人窒息的悲伤,我的心感到一阵发痛,就像昔日的伤口,突然又被撕开。
“其实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我从来就不知道他的模样,所以也没有记忆,没有什么难过的,我早就习惯了。”莲打破了寂静,笑呵呵道。
“我爸是在我九岁那年去世的,但那是一场意外。”萍神色沉重地望着远方。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们,莲依旧笑容满面道:“我家里有我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我,姐姐是老大,我最小,我姐已经出嫁,在我爸去世后,我被送到叔叔家寄养。
我在叔叔家长大,不过婶婶不喜欢我,她常打我,有时我睡觉没有睡好,动一下,她就掐我,我的身上常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很怕她,呵呵!”
我惊讶地望着莲,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没想到莲的童年这么悲惨,跟她比起来,我的童年算是幸福的蜜罐了。
“我爸爸原来是镇上的一个小领导,有一天晚上下大雨,镇里的线路出了问题,需要抢修,我爸去视察情况,但没想到出了意外。
电线杆倒下来,打在他身上,他就再也没有起来,但上层领导,并没有好好安置我们家里,三个孩子,只让已经九岁的我,可以九年免费教育,但我只读到初一,就读不下去了,跑出来打工。”萍微笑缓缓道。
“我也只读到初一,我是成绩不好,而且家里也穷,所以,就不要浪费钱了。”莲轻笑了几声。
听着她俩的往事,我很难过,也很迷惑,迷惑于她们的表情,在她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难道?她们已经不再悲伤?
特别是莲,她一直在开心呵呵笑,这么伤心的往事,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是她们太会伪装,还是对这些记忆已经释怀,我感到很诧异。
“芯,你呢?”莲笑脸盈盈地望着我。
“我,还行吧。”我有些答非所问。
“你应该很幸福,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莲眼睛里闪着光芒。
萍怔怔地望着我。
我缓缓道:“与你们比,我应该是幸运的,我父母都健在,亲人们都疼我、关心我,不过他们分开了,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有了另一个家。
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和我一起,都跟随父亲,我们三个感情深厚,父亲很疼爱我们,所以,父亲也没有再娶,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一切,像生命一样重要。”
“啊!”莲与萍相视叹道:“我们三个人,真的很相像,都是单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