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死神。”

【4】

“我迫不及待地想见我们的女儿。”

“你其实已经见到她了。”

“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

“我没有印象了。我觉得我做了个噩梦。”

“是的，你当时神志不清，态度恶劣，你吓到她了。”

“啊？天啊？她现在见到我，会害怕我吗？”

“不会，你的理智后来恢复了。当你恢复理智就沉沉睡去，你在梦中还转过头来，向着她微笑了。”

“我微笑了吗？”荞莉有点不好意思，“我怎么不记得？”

“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我们的女儿，荞莉娜。现在，她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妈妈。”

“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想让她睁开眼就看到我。佩顿，求求你。”

“我爱你，荞莉，你的这一点愿望，很容易实现。”

“你受累了，亲爱的，我会补偿你的。”

“我也会补偿你，亲爱的荞莉。你遭受的一切，包括死亡痛苦，是我无法想像的。”

“死亡是很痛苦的，但不是肉体上的痛苦，最大的痛苦，是精神的痛苦，是对自己最爱的人的不舍。”

“我虽然没有遭遇过死亡，但我能够感同身受。只是看到你离开时的样子，我就死去了一次了。”

“亲爱的，不要伤感，我又回来了，我们又团聚了。”

“这如同一个神话。”

“对我来说是神话，对你来说是科学。”

“荞莉，你会慢慢理解的，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你那时的世界了，科学和神话，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好吧，好吧，我们慢慢聊科学，聊神话，现在当务之急，我一定要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女儿睁开眼睛的时候，让她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我。”

“那我们还等什么？你的愿望马上会实现的，荞莉。”

“谢谢你，亲爱的，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包括养大了我们的女儿。”

“你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适应。如果可以，我们回家吧。这儿是八百米的地下，只要坐电梯上到地面，没有多远就到我们的家了。”

“是我们和荞莉娜的家。”

“是的，她在等你。”

“现在是什么时间？”

佩顿先生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是早上五点十五分，荞莉娜还在睡觉呢。”

“太好了，我们能赶得上陪她吃早餐。”

“对，来得及。”

【5】

荞莉下了床，在地面上走了几步。

井行智和仪洁玲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和护士站在一起，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佩顿没有去搀扶她，只是陪着小心，做好反应，一旦她跌倒时，就马上能够扶住她。

荞莉一开始有点胆怯，她光着脚丫，小心地迈着步子，逐渐地，她越来越自信，很快就很平稳地适应了。

“没问题了，亲爱的，我能走得很好。”荞莉笑了笑。

“我也没想到，你能够这么快就走得这么稳。”佩顿说。

一旁的护士也感叹地说：“井行智先生还让我准备了一个轮椅呢，看来根本用不着。”

“谢谢你，我可不是残疾人。”荞莉对护士友好地眨眨眼说，也对井行智和仪洁玲子笑了笑。

“走吧，亲爱的，去找我们的女儿。”荞莉说。

“好。电梯在这儿，荞莉。”佩顿说。

两人走进电梯，护士想跟着时来，佩顿先生挥挥手，制止了她。

仪洁玲子感动的眼泪汪汪，井行智则泥塑木雕一样。

电梯很快就到了地面，外面微风拂面，空气芬芳，艳阳初升。

虽然阳光并不刺目，荞莉的眼睛仍然有十几秒无法睁开。她一点点露出眼缝，才算适应了秋日的太阳。

她喃喃地说：“太阳啊太阳，我们又见面了，是你，曾经把我烤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