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好赌,是一种天性,也是种传承。几千年之中,几乎无所不赌,从鸡、马、狗、牛、蟋蟀、蝈蝈到兵器、叶牌、厨艺、服饰、石头、容貌到诗文、歌赋、技击、摔跤、蹴鞠、战争、妻儿、性命乃至国运,包罗万象,蔚为大观。钱多有钱多的赌法,钱少有钱少的名目,有明赌,有暗局,可聚众,也可怡情。赌博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有时又会激发人的无限潜能。
我们赌一个星期的饭钱,虽然不是太大的数目,但输赢不仅仅是个面子问题,重要的是那种吃大户的感觉。也无怪乎曹队和曾茜立刻排除了成见,结成同盟,跃跃欲试,商量着民芳饭馆到底有哪些名菜还没尝过。
我们的赌法也很简单,我代表借尸还魂的一方,他们则代表另有其因的一方,谁先为谢曼红的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另一方拿不出反驳的证明,就算赢。
他们俩意气风发地准备出门时,我还是叫住了他们,提醒到:“谢曼红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一年半了,陆青和王晓慧正是新婚燕尔,大家的调查必须秘密开展,不能影响到他们现在的生活。”
曹队点点头,说道“老常,你放心吧,那是我发小和嫂子,我有分寸,我去套陆青的话,小曾私下去调查王晓慧。”
看曾茜已经出了大门,我又拽住曹队,悄悄嘱咐他:“你要创造曾茜接触王晓慧的机会,可以让曾茜假扮你的女朋友,一起吃吃饭,逛逛公园什么的,这样她就能方便接触王晓慧了,明白吗?”
曹队恍然大悟,向我竖起大指“姜还是老的辣,您单了这么多年,我打死都不信啊,经验太丰富了。”
“所以呢,别说你请我吃一礼拜民芳,就是请一个月全聚德,也值。”我笑着把他退出院门。
“谁请谁还不一定呢,我这人就是相信老话儿,叫双喜临门不是?”曹队笑着拐出了胡同口。
但那时我心里明白,这个赌局我赢定了,只是曹队他们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
谢曼红以生命为代价,想完成的事,未尝不是一种赌博。对赌徒而言,她敢放上最后的筹码,置死地于后生,一定是前面输多了。对谢曼红而言,我要找到的是,她之前到底输掉了什么,又输给了谁?
当然,最先要做的,是去了解谢曼红上吊前接触最多的人。而这个人,在曹队之前的调查中,显然被忽略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去了陆青和曹队他们住的筒子楼。这是个不大的院子,除了那筒子楼之外,只有四栋建于七十年代出的老式五层的小楼。这个院子里住的,大部分是公安系统的职工和家属,另外就是附近小学和中学的老师。这个家属院平时非常安静,进出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