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本来是不想追的,但见丁奉的部队的确是吓破了胆,又见沙摩柯和夸亚骨一力主张,遂拔剑喝道:
“传令,全军出击!”
此令一出,被压着打了好几个月的蛮族勇士们如怒涛狂涌,嗷嗷叫着冲了出去。争先恐后,践踏着地面上的尸体,尾随丁奉军退走的方向追去。
他们被憋坏了,早就想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三十里外。
丁奉双眼布满血丝,驻足高处向后方望去,长眉微蹙,侧头对随行部将说道:
“主公命我领大军前来平蛮,我本望能一鼓而下,不曾想那崔志竟然深知兵事,料机于先。蛮兵又占尽地利,毕其功于一役,我一时不查,断送了六千将士性命,今日若就此退走,主公面前恐不好交代。”
“况且,将士丧胆在前,蛮兵追击在后,若再被其尾随掩杀,难免又是一场惨败,汝等可有良策?”
部将道:“此处乃是蛮族地界,蛮人极为熟悉地形,我军人数虽众,今已丧胆,纵是设伏于道,一时也恐难取胜,不如留下少部分兵马断后,回去再做计议。”
丁奉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前方二十里外,正好有一处两山夹一沟的险地,我意,于狭窄处设下埋伏,挫其锐气、摧其斗志,而后再从容退兵,汝等以为如何?”
部将闻言大喜,“将军英明!”
丁奉当即喝道:“传我将令,前方葫芦谷设伏!”
随着这一声令下,败退的丁家军迅速分为三队,一队继续往前,另外两队往左右两侧行去。
少顷,三军行到二十里外,前军入谷中安下营寨,左右两军上山设伏。
此处仍属于武陵地界,山川虽多,却不高不大,各个山包孤立于地,并不曾连在一处。
是以,葫芦谷并非必经之地,左右两侧山包更远的地方,皆可通行。
不大一会,黑压压的蛮兵便追击到此,停在谷口。
程远志遥遥望见谷中浓烟四起,敌军似在埋锅做饭,登时不敢怠慢,在谷口扎下营寨,命七八个蛮族勇士到左右两侧山上巡视。
少顷,出去巡视的蛮族勇士慌慌张张跑回来两个,浑身是血。
不及禀报,便被程远志挥手屏退,下去包扎。
沙摩柯与夸亚骨对望一眼,心下暗暗惊叹。
换成他们,这会绝对已经率队冲进谷里了……然后肯定是面对腹背受敌,三面被攻的险境。
再加上敌众我寡,这万余蛮兵,少不得要折损一半。
思及此处,沙摩柯拱手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程远志看了看周围地形,沉吟道:“敌不动,我不动。”
“那敌军若是拔营而走,怎么办?”沙摩柯问道。
“追之!”
“那敌军若是回身来战,又当如何?”这次说话的是夸亚骨。
“退之!”
“那若是敌军驻守谷中,坚守不动呢?”这次又换沙摩柯来问。
程远志呵呵一笑:“对峙之!”
两人对望一眼,心下大为震恐。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粘人的打法,只是稍微一想,立即就意识到恐怖之处。
敌军若退走,必会将尾部暴露出来,如果此时被掩杀,必然难以抵挡。
敌军若回战,那就后退,引着敌人跑冤枉路。
敌军若坚守不动,粮草必然不够!
这打法……
沙摩柯一下子就被折服了,当即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我愿率部归降,永世不叛。”
夸亚骨有样学样,也跟着跪了下来。
程远志哈哈一笑,抬手扶起两人,连声说好。
谷中,丁奉手按剑柄,严阵以待。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蛮兵仍是迟迟不动,便连忙着人去打探情况。
少顷,探子回报说:蛮兵已在谷口扎营安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