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大军越过汉江,弃船乘马,如此徐徐北上,不知不觉旬日过去,进入故都洛阳地界。
再往前行便是黄河延津渡口,过了黄河,一日可达邺城。
大军正行间,忽见前军止住去势。塞于路中。
程远志凝目一看,遥遥望见当道上立着一白须道人,生的鹤发童颜,负手抬首望天,自顾自朗声念道:
“铸神鼎兮荆之阳,鼎成兮宾帝乡。
君乘龙兮龙高翔,臣攀龙兮龙髯短。
龙髯短,接君之衣兮,臣不敢以手挽。
君弃臣兮臣将畴依,臣恸哭兮君不知。
君不知兮可奈何,风雨惨惨兮荆山之阿……”
不及来者念完,便有开路军士上前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阻挡大王去路!”
那白须道人傲立道中,挺起胸膛,摆了个逼格很高的造型,淡然道:“道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左慈左元放是也。”
开路军士哪里听过他的名讳,当即不耐烦挥手道:“去去去,快闪开,惹恼了大王,片刻间你人头落地。”
左慈哈哈一笑,也不与他争论,抬眼直直望向中军。
军士登时大怒,挥手去抓,没想到却抓了空。
那左慈立在原地,未动寸步,却犹如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摸不着。
众军士哪里见过这等怪事,当即大吃一惊,怪叫着后退几步。
道路顿时塞住。大军前进不得。
其时已到黄河南岸,过河便是邺城,程远志归心似箭,甚至都无心欣赏道旁大好山河,峋丽如画的美景,哪有功夫在这里耽搁?
当即排众而出,来到左慈面前,直视其人,开门见山道:“道师可是为令徒管辂而来?”
左慈摇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此来非为那劣徒,专为君王此行祸福。”
程远志本以为左慈是来索要他的丑徒弟管辂,结果竟然不是,一时间怔住。
说来也怪,当日蛮族遇险后,管辂便不知所踪,也不知生死。
之后蛮族部落也曾派出无数人去寻找,但一直渺无音讯。
后来,连程远志都觉得管辂或许是死了,便不再派人枉费力气。今日忽听左慈言语间的意思,似乎管辂还活着,且小日子过得很不错,顿时放下心来,遂道:
“既如此,烦请高师直言相告,我此行有何祸福。”
左慈看了一下周围,盈声道:“法不传六耳,大王且上前来。”
虽然左慈神神秘秘的,故作玄虚。
程远志却知道此人没什么坏心思,不会谋害自己,便朝前踏出一步,打算看看左慈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步踏出后,忽然周围景色一变,人已不在官道上,而是身处百米之外的小山头上。
定睛望去,却见官道上的众兵士仍定定望着空无一人的道路中间,神色坦然。
仿佛任何事都没发生。
程远志顿时大为惊奇。
“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事!人在山上,影在路中,如镜如幻,难辨真假。”
左慈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倒也叫大王见笑了。此乃奇门遁甲之移形投影之小术。”
见程远志似乎听不明白,左慈又道:“不知大王可曾见过空中楼阁?”
“空中楼阁?”程远志再一怔:“道师说的莫非是海市蜃楼吧!”
这次轮到左慈一愣,旋即恍然道:“不想大王见识竟然如此渊博,这移形投影倒是与那海市蜃楼类同,只不过只能投影百步,不似蜃楼,可以跨越千里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