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寂静之后,山林中果然一阵骚动,冒出了近百名手持强弓硬弩的辽兵,一个黑衣白袍的纤弱身影被辽军骑士簇拥着出现在山顶,正是齐王妃。
齐王妃面上如罩寒霜,皱眉道:“圣师,这是怎么回事?杨延朗怎会不在队伍之中?”
她身边的黄袍人正是萨满教犬灵圣师广闻,躬身答道:“杨延朗是在靠近陈家峪的时候突然失踪的,想必还在附近,属下这就派人遍查周围方圆十里之地,定能觅到他的踪迹!”
齐王妃摇摇头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杨延朗既已看穿我们会在此地截击他,岂会轻易泄露行踪?”
广闻暗暗纳闷,问道:“王妃,让杨延朗去云州送死不是更好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定要生擒他呢?”
齐王妃冷冷道:“这个不劳圣师操心,我自有道理。”
“是!”广闻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下步怎样做?请王妃示下!”
齐王妃略一思索,缓缓道:“杨延朗已成了叛宋降辽的反贼,就算逃了也对我们毫无威胁。宋军西路主帅潘美本就猜疑杨业,这样一来更加不会发兵援助云州,耶律斜轸的十万大军难道还困不住区区八千杨家军么?更何况还有贵教的鹰灵圣师援手,只要他能在阵前将杨业一举刺杀,杨家军必定一溃千里!”
广闻点头道:“王妃所言极是,那么咱们是否可以鸣金收兵了?”
齐王妃断然道:“不,我要留下来看场好戏!去云州!”她神色平静,心中却切齿道:“杨延朗,我知道你一定会去云州的!当年你为了所谓的忠孝之名抛妻弃子,今日我要你亲眼看着杨家毁在自己的手里!”
眼见齐王妃率辽兵下山往云州方向赶去,杨延朗心中登时一沉,意识到他们定是冲着杨业去的,急对刘皓南道:“小皇子,我不能带你去见英武帝了,你自己去开封寻他吧!请多多保重,咱们就此分别!”
刘皓南大是意外,看着他道:“你要一个人去查孟定邦的下落?”
杨延朗点头道:“这是我杨家的事,不劳小皇子费心了!”
刘皓南看看奔去云州的辽军,正色道:“孟定邦也是我的朋友,我要和你一起去救他。”
杨延朗怔了一下,恳切地道:“小皇子的心意,延朗至为感激,但是此行凶险异常,你不能去!”
刘皓南冷冰冰地道:“腿长在我身上,我喜欢去哪里,不用别人替我决定。”
杨延朗被他的冷淡语气呛住,一时无语,只得道:“好吧!我们必须躲开犬灵广闻的追踪,决不能走大路!”
两人在山岭间专循山高林密处艰难行进,走不多时忽听头顶风响,杨延朗警觉,一把拉住刘皓南躲入草丛,但听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高叫道:“韩德让!你这孽贼还想逃么?我今日定要为真元道派清理门户!”这声音是从两人身后传来,顷刻间便到了两人前面百丈之外。
刘皓南听到韩德让之名,不由吃了一惊:他明明被杨延朗打入了源水河,怎会在这里出现?
杨延朗比刘皓南更加吃惊,猛然站起向着声音远去方向飞奔过去,连隐匿行踪也顾不得了。
狂奔中刘皓南问道:“韩德让不是被你打伤了么?”
杨延朗一边急奔一边说道:“其实……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受伤……”
“什么?”刘皓南吃了一惊,杨延朗与韩德让的功夫在伯仲之间,怎会连是否打伤他都不确定?
杨延朗解释道:“韩德让所修的真元大化神功有化解外界异种真气之能,当时我的拳劲虽已侵入他的体内,但若他反应够快,也可化去六七成的劲力……那么他所受的伤便不足为道了……”
百丈断崖之上,韩德让面对怒目而视的恩师谭峭,仍是满面从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恩师息怒!可否先听弟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