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谭峭的阴阳螺旋劲气已沿着刘皓南的周身经脉行走一周天,将他体内的异种螺旋真气尽数化解,自然会聚于气海,此时螺旋劲气一分为二,化成阴阳两股真气,阴气走阴脉,阳气走阳脉,四散回流至自谭峭体内。这是真元道派阴阳同修的独门秘法,可以帮助刘皓南疏通经络,强健体质。
然而就在阳气走入刘皓南阳脉的时候,谭峭突然觉得内息停滞,惊觉刘皓南的六大阳脉竟似从来没有修练过,不由大吃一惊!要知修练内功之人的经脉与寻常人并不相同,若将真气比作流水,那么习武之人的经脉堪比长江大河,寻常人的则只算河渠浅沟了。谭峭输入刘皓南体内的阴气在六大阴脉中如常流转,阳气却如开闸的洪水冲入了细小的管道,如何能流得过去?
真元大化神功的练气诀窍便在于阴阳交合,此消彼长,和谐并存,似这样的情况极为凶险。谭峭只觉阴气在源源不绝地流走消逝,阳气却被封在气海之内左冲右突,他欲待收回真气,只怕阴阳不调自己要走火入魔,刘皓南的经脉也会因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生生爆裂,就算不死也会经脉断裂成为废人,欲待继续运功冲击,只怕穷尽自己毕生的内力也未必能将刘皓南从未修炼过的六大阳脉改造成功!
杨延朗哪知谭峭遇到这样的麻烦,他见谭峭闭目运功,也不敢上前打扰,只等他疗伤完毕同去云州,于是静坐一旁等候。
刘皓南初时并未感觉到体内真气的异样,只觉周身凉意沁人,畅快无比,气海之内却似有团火在熊熊燃烧,无法发泄,再过得一阵便觉手足几个部位似有无数根银针扎着一般,既涨且痛,麻痒难当。他没有练过六大阳脉,并不知道那些疼痛的部位便是阳脉流经的要穴,只当谭峭在为他疗伤所致。他不愿发出呻吟让人轻看,便咬紧牙关强自忍痛。
不料那种痛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刘皓南本来苍白的脸色变作了绛红,额上汗珠滚滚落下,还是强忍着没发出一丝声息。谭峭的面色变成紫青,发髻也被雾气打湿,头顶白雾升腾,如坐蒸笼之中。
杨延朗发觉情形不对,连忙上前叫道:“真人!怎么了?是否疗伤出了岔子?”
谭峭哪有余暇分心说话,只管全力催动体内真气冲击刘皓南的六大阳脉,要用自己五十年的真元神功内力将刘皓南的阳脉彻底打通。
杨延朗料想谭峭是遇到了极大难关,又不敢插手,只能在旁紧盯着两人的情况,心里却满腹疑窦:“小皇子尚年幼,功力有限,谭真人为他疗伤怎会如此为难?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如此僵持了盏茶时分,刘皓南突然大叫一声向旁边栽倒,谭峭也瘫倒在地上,杨延朗急忙冲上前将谭峭扶起,却又担心刘皓南的生死,口中急叫:“真人,倒底怎么回事?小兄弟是否有事?”
谭峭半晌方换过一口气,哑声笑道:“嘿嘿……那孩子没事……却险些要了贫道的老命……”
杨延朗闻言大惊道:“真人休要玩笑!你怎会……”
谭峭勉强坐起,缓缓解释道:“这孩子不知学的什么邪门武功,只修阴脉不练阳脉,眼下他内力不足,其弊未现,若再练上个十年八年,阴气极盛入侵阳脉之时,便是他全身经脉爆裂之日……他虽得我五十年的真元道内力调理阳脉,却也只是暂时捡回一条小命,罢了……救人救到底,我权且收他入真元道,彻底助他医好此疾吧!”
杨延朗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真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哽声道:“真人大德……晚辈代这孩子的父母先行谢过!”
谭峭摇摇头道:“这也是我同这孩子的缘分!但愿他替我完成心愿,清理门户……”
杨延朗想到自己适才本有杀死韩德让的机会,却又放过了他,心下抱愧,低声道:“晚辈与韩德让曾是生死之交,他阻我去云州是不想我去送死,晚辈……晚辈实在不忍对他痛下杀手……”
谭峭闭目叹道:“这孽障跟随我多年,我又何尝忍心取他性命?可恨他不明大义,总有一日要遭报应……咳咳……”突然一阵剧咳,再也说不下去。
杨延朗忙道:“真人,你内力受损,急需静养,我即刻扶你回云州城去!”他又去探视刘皓南,见他虽然昏迷,但脉息已转正常,应该无恙。
杨延朗背起刘皓南,和谭峭一同下山,急急往云州方向赶去,这一路没遇到任何拦阻,想必是韩德让已下了不得拦截的命令。次日到了云州城下,只见高墙壁垒,兵甲森然,杨延朗仰首向着城头高呼:“杨四郎在此,快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