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合在水潭边坐下自行疗伤,对刘皓南点头致意:“我的同伴已收到我发出的讯息,正在向这边赶来,小兄弟,你不必理会我了。”
刘皓南道:“这样最好,我也该回去了。”取了水重新上山,一路无话。
刘皓南回到云台观中,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负责厨房所有杂役的道人汪元朗一见他便大声喝道:“刘皓南!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此时才回来?”
刘皓南懒得解释,默默走进厨房,将木桶中的水倒入一人来高的大水缸中。
汪元朗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愈加有气,跟上去斥道:“你看看,只有半缸水,你叫师兄弟们明早喝什么……”
刘皓南用幽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忽然打断道:“师兄!我再下去挑便是了!”
汪元朗一怔,高声道:“好!你若挑不满这缸水,今晚不许睡觉,明早也不许吃饭!”
刘皓南毫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挑了水桶便走,迎面见到陈希夷,张无梦,钟昭远三人站在道观门口,送白日里来的那姓穆的汉子出去。那个小女孩却跟在陈希夷的身边。
只听姓穆的汉子道:“多谢先生将小女收归门下!这丫头从小顽劣任性,能跟随先生修心养性,实是她的造化,我穆宏举感激不尽!”
陈希夷抚须微笑道:“穆寨主言重了。令爱虽然年幼,却资质聪敏,一心向道,将来必成大器!”
穆宏举笑道:“全仗先生悉心教导!我离开穆柯寨已有数日,须得尽快赶回,请先生留步……”
众人寒暄一阵,送穆宏举走远了方转身回来。
陈希夷见了刘皓南微微一怔,问道:“皓南,为何这么晚了还去挑水?”
刘皓南沉默片刻,低声道:“回禀师父,弟子今日干活误了时辰,没有将水缸填满。元朗师兄罚弟子继续挑水!”
陈希夷掐指一算,微微点头道:“你是方才遇到麻烦才会误了时辰吧?为何不同师兄说清楚?回去吧!”
刘皓南大是意外,抬头看了看陈希夷,稽首道:“谨遵师命!”转身回去。
“皓南!”陈希夷忽又叫住他,说道,“明早五更你来这里等我,为师有话对你说!”
次日五更天光初开,刘皓南来到道观大门之外,见陈希夷正面向东方眺望日出。此刻天边白浪翻腾,第一束曙光努力穿破了厚厚的云层,投射在陈希夷随风飞舞的白衣白袍上,一道金边镶镌他的全身,有如神人。
刘皓南走上前去,垂首行礼道:“弟子刘皓南拜见师父!”
陈希夷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温和地道:“皓南,你来云台观有多久了?”
刘皓南想了想,答道:“回禀师父,弟子十三岁上莲花峰,到今已有五年了。”
陈希夷喟然一叹,喃喃道:“五年了……皓南,你说说看,这五年从为师这里学到了什么?”
刘皓南思索片刻,道:“弟子熟读四书五经,粗通书画文墨,对中原文化算是小有所知。”
陈希夷点点头:“还有呢?”
刘皓南愣住,摇摇头道:“没有了。”
陈希夷面上微露失望之色,默然半晌方叹道:“皓南……你终是未能了解为师的苦心……”
刘皓南有些莫名其妙:“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陈希夷转过身去看着东方的朝日,忽然问道:“皓南,你可知你挑水的木桶为何总是漏的么?”
刘皓南一怔,摇了摇头道:“弟子不知……似乎从我开始挑水的那一天起,木桶便已是漏的了……”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峰下走到观中时,桶中往往只剩不到一半的水。五年来他一直是用漏桶挑水,有时一天要走上几百个来回,才能勉强将水缸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