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南心中一沉,面色也凝重起来,思量半晌才道:“你姐似乎已经知道有人要不利于她,而且这人想挑起黄金坞与大光明教的火并,其心叵测!你且想想,如果大光明教与黄金坞两败俱伤,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金子凌神色一凛,肃然道:“我暂时还想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姐有危险!我要立刻赶去黄崖水寨,助她一臂之力!”
刘皓南想了想,道:“你若离开平晋城,利国监由谁来守卫?”
金子凌看了看身旁的姜阳,很有把握地说道:“有赵掌柜和姜阳在这里,可保利国监一时无恙。再者我得到消息,郭纪翔已得了朝廷虎符批文,准备十日后发兵攻取渡天寨。我想只要宋军不离开平晋城,大光明教就不敢出兵对付利国监!”
刘皓南闻言心下略定,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黄崖水寨,路上也可互相照应。”他此举固然是为了帮助金子凌,同时也是为了先行试探黄崖水寨的虚实。
金子凌面露感激之色,却不多言,只道:“小师兄,多谢你!”他起身欲行,又叮嘱姜阳道:“你须好生照料那个叫李元昊的孩子。我料不出三日,党项人定能找到这里。若我彼时还没有回来,你务必将来人稳住,一切等我回来再议!”
两人并辔出了平晋城,沿着城西大道飞奔而去。路上无事,便各自叙说起分别五年来的种种经历。
刘皓南向来不喜多言,这些年又一直在云台观中苦度岁月,自然没什么好讲,只简略说了说来到河东之后的见闻。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却没想到在渡天寨遇到了姨父姨母,结识了欧阳剑、郭纪翔、石钟明等兄弟,从李玄天那里学到了七曜真元,更与少时伙伴金子凌意外重逢,自己的一身本领也有了用武之地,想念及此,他不由感叹上天终究待自己不薄,若能凭借渡天寨的力量在河东站稳脚跟,那么北汉复国便有希望了。
他心中虽有这许多感慨,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静听金子凌侃侃而谈。
金子凌性情活泼、又爱说笑,说起往日之事自是滔滔不绝,五年来姐姐阿莱为了让他尽早接掌黄金坞,给了他很多行商历练、独当一面的机会。如今他已对黄金坞各大产业的运营了若指掌,更开辟了蜀中至西域的茶马商路,取得了包括灵空山银矿在内的三座银矿的开采权。单是这两桩买卖,每年便能为黄金坞增加三成收益……
对于当前面临的困境,金子凌并不显得十分愁闷,盖因其天性乐观,不容易被困难挫折所扰,同时也是因为他得知姐姐阿莱安然无恙,并已全力反击,相信他们姐弟二人联手,必能攻坚克难、无往不利。
两人疾行在河东的崇山峻岭之间,纵情展望未来之事,端的是意气风发、豪情满溢。
昔日的两个懵懂小儿,如今都已成了身负绝技、胸怀壮志的昂扬少年。
河东的这片大好河山,即将成为他们一展身手的辽阔舞台!
一日一夜后,两人到达芦芽山的山脚。芦芽山山势嶙峋,难于登攀,山顶却有一块方圆六百里的平地,上嵌十几个大小湖泊,是地下水蓄积而成,是之谓“高峡出平湖”,形势极为奇特。
早在隋唐时代,朝廷便在芦芽山的山顶设置御马监,据说能供养战马七十万匹,足见此地水草丰饶、犹胜江南。
可惜的是,这样一处养马练兵的绝佳所在,却只有一条上下之路,黄崖水寨便驻扎在这条必经之路上。
站在芦芽山山脚,但见一条曲径直上山腰,隐没于云雾草树之中,那断崖峭壁之上,悬着一条狭窄曲折的栈道,将数十座竹木搭成的寨子连接起来,隐约可以看到有人持着兵甲在寨中走动,戒备甚为森严。崖下则是滔滔晋水,水势虽然不甚大,却有隐有雷鸣之声。
这芦芽山自下而上有三座前寨紧依崖壁而建,其间以悬空栈道相连,周边崖壁上或凿石挖洞,或悬木架梁,设置了无数明堡暗哨。若有敌人入侵,躲在堡寨中的守卫便会立即飞石射箭、轮番出击、相互呼应,如此便可死死压住对方的攻势,令来敌无计可施。
这三道防线所守护的核心区域,便是悬在半山腰的主寨,因其凌空搭建于晋水之上,背后依附的崖壁皆是土黄色岩层,故得名黄崖水寨。
金子凌不由感慨道:“好个地势险绝的黄崖水寨,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十年前温氏四雄占了这黄崖水寨,便等于是占了芦芽山方圆六百里的湖泊草场,若是在此养马练兵,足可成就一方霸业,可惜他们本是流寇出身,只知下山劫掠百姓,得些蝇头小利,实在是捧着金碗要饭,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