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之中拓跋月映疑惑问道:“喂,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刘皓南脚下不停,淡然道:“你既不知道要去哪里,为何还要跟着来?既然跟着来了,又何必多问?”
拓跋月映见他故作神秘,更是不满,冷哼道:“故弄玄虚好玩得很么?”
刘皓南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口中说道:“非是我故弄玄虚。岂不闻‘兵者,捭之贵周,阖之贵密’,若是举事不密,反而会为其所害!”
拓跋月映仍是不以为然,质问道:“我且问你,你让郭纪翔假传风声,用呼延显的大军来诓那大光明教,明日却到哪里去弄一队人马来充数?”
刘皓南转头看着她笑了一笑:“这队兵马自然要着落在姑娘身上!”
拓跋月映大觉意外,脱口道:“笑话!明明是你出的馊主意,为何却赖到我的头上?”
“拓跋姑娘不是还有来自夏州的同伴么?他们应该都在平晋城附近藏身吧。”刘皓南这是明知故问,他知道张浦等人都在平晋城中,但不愿泄露自己与张浦私下的亲密关系,故而要借拓跋月映之口,唤他们前来相助。
拓跋月映闻言一惊,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同伴?”
“我还知道你的同伴潜入河东的目的,是夺取银州城。”刘皓南不动声色地丢下这句话,继续前行。
拓跋月映顿时面色大变,倏地停住脚步,握紧手中匕首冷声道:“你怎会知道此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浦、李冲等人暗中潜入河东,的确是为了与银州刺史李继奉里应外合,夺取银州,但此事极为机密,拓跋月映也是在无意中听到大头领李继迁与张浦等人秘密议事,才知道李继奉已与大头领重归于好,准备共谋银州。
刘皓南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怎会知晓党项内部的机密要务呢?
刘皓南回身见拓跋月映一副如临大敌之状,暗觉好笑,口中却淡淡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猜出来的。”
拓跋月映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冷声道:“这种事也能猜得到,你未免太神机妙算了吧!”
“这也没什么难的。上次在扬波渡,我见李冲率领大批党项勇士渡河而来截杀金子凌时,便已心生疑惑。须知从夏州大营渡河来这里,必须经过银州诸多关卡,李冲等人能长驱直入、身犯敌境,却丝毫不被察觉,岂会没有内应替他掩护?我想到了这一点,便立即查探那银州军政长官的底细,方知银州刺史李继奉是贵部大头领的同宗兄弟……”刘皓南说到此处戛然而止,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拓跋月映没想到他会从这点滴小事上查得端倪,心中既是震惊,又是佩服,对这个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心思却深不可测的少年又多了几分好奇,试探问道:“李继奉与大头领乃是死敌,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会共谋银州?”
“当年李继奉带领族人降了大宋,是为宋军淫威所迫不得已为之,意在保全族人性命。他与李继迁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却绝不会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拓跋月映见他对李继奉评价甚高,有些惊讶,继而又有几分欣喜,点头:“不错。大宋狗皇帝让我祖父来镇守银州,就是想让他对付大头领,将党项人一举降服。我祖父虽然贪生怕死,却决不会做损害族人利益之事,狗皇帝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刘皓南听拓跋月映称李继奉为祖父,亦觉意外:“原来李继奉是你的祖父!那你为何会与大头领在一处?”
十年前,李继奉率领族人投靠宋朝之后,便聚族定居在开封府附近的州县,拓跋月映既是他的孙女,应该跟他一起去了开封才对。
拓跋月映说起此事,面上有些尴尬,低声道:“我祖父投靠大宋之时,我尚在辽国萨满教跟随龙灵圣师习武,根本不知道此事……大头领待人一向宽仁厚道,并未因为我祖父的事情迁怒于我,反将我当作亲孙女一般看待。”
说到党项横山部的大头领李继迁,拓跋月映心中满是敬畏感激之情,她正是为了报答大头领的养育之恩、教导之德,才去祖父李继奉那里偷偷取回丹书铁契,意在助大头领统一党项八部,壮大党项部族。
刘皓南终于搞清楚了拓跋月映在党项部的真正身份,想了想又问道:“你既是党项人,怎会成为萨满教弟子?”
拓跋月映摇头道:“我不是萨满教弟子。因党项部与辽国南京留守韩德让交情深厚,当年祖父便送我去萨满教学了几年功夫。”
刘皓南顿时恍然,心道:“怪不得她对大光明教的事情知之甚多,更知晓明力尊者的致命弱点,想必都是从萨满教诸人口中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