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平见了刘皓南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颇为不忍,轻声自语道:“这少年的身体似是极为敏感,不耐痛楚,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真是为难他了……”
赵普也是满面疲惫之色,坐在床边急促喘息,他转头细细端详了刘皓南半晌,方道:“他的性命应该可以保住了,清平,待他醒来之后,定要问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以及他与卫王、楚王的关系……我总觉得他不是奸恶妖邪之辈,要不要将他交给焦守节,你须三思后行!”
乐清平闻言面现愧疚之色,握着赵普的手叹道:“若不是我失手打伤了这少年,又带他来到这里,何至于如此劳动太傅?这少年的命是太傅所救,全听太傅安排便是。”
赵普微微点头,道:“清平,你需记住,善恶正邪只在一念,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泾渭分明。想我赵普一生行事不惧人言,是因我心中有善恶准绳,不须世人评判!”
乐清平知道他说的是当年诬陷皇叔赵廷美、逼害皇子赵德昭之事,也知道这是赵普一生最为愧疚后悔的事情,哽声道:“清平明白,太傅违心逼害皇叔,是为了陛下登基后的太平,今日舍命来保秦王,也是为了大宋皇朝日后的太平!在太傅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天下大局!”
赵普闻言欣慰点头,哑声道:“很好……清平,你有此觉悟,总算不负我的教诲……天亮之后,你便带着这少年离开吧……”
刘皓南再醒来时,惊觉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待到双目逐渐适应黑暗,能够视物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清简朴素的卧房,房间里除了床榻书案,再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只在靠墙处立了一只木柜,密密麻麻的放满了书册。
自己身下的床板感觉起来十分坚硬,被褥也很破旧了,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足见这房间的主人并不擅长打理家务,对饮食起居的要求也非常低。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躺在这张床上?
刘皓南满腹狐疑,勉力想要挣扎起身,却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腕上俱都锁着拇指粗的铁链,与头顶的床柱连在一起,只有三四尺长的活动距离。
不用说,定是将刘皓南带到这房间里的人将他锁了起来,目的自然是怕他清醒之后悄然逃走。
刘皓南有些恼怒地挣了挣腕上的锁链,勉强坐起身来,所幸透骨钉造成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他虽然仍旧觉得全身酸软无力,伤口的疼痛已是减轻许多。
此时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人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现出瘦小的轮廓,她见刘皓南在床榻上坐起身来,不由得吃了一惊,退后一步才怯怯地道:“你……你醒了?”
刘皓南闻言不禁一震,对他而言这声音和身形真是再熟悉不过,竟然是天波府杨家的那个小丫头杨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