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突然凝滞了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若玉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面前果真是那个曾在梦里出现过千遍万遍的男子,他眉目如昨,容颜依旧,表面的温润掩不住骨子里的清冷,与一年前比起来,眉宇间添了几许苍凉,幽澈目光中含着深藏的悲伤。这让秦若玉的心猛然揪了起来,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刘皓南在这短短的一年中定然又经历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以及她无法想象的艰难处境……
“万幸,你看起来还好。”脑海中虽有千言万语萦绕,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么淡淡的一句话。秦若玉凝视着刘皓南,面上泛起如释重负般的笑意。她真怕再见到他时,他又是那样一副奄奄一息令人痛心的模样。看来以后就算她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会再轻易被人伤害了。
刘皓南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也淡淡地回应道:“我很好,你似乎也不错。”
两人相互凝视着再不说话,他和她之间的交流从来都不需要太多言语,只要一个默契的对视,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金子凌知道刘皓南与秦若玉的关系非比寻常,识趣的没有凑上前来,只是远远的抬高声音问道:“皓南,我要把这些伤者和夜落纥护法一同送去前面的信驿,你和秦神医随后赶来,你看如何?”
秦若玉闻言回过神来,看着刘皓南笑道:“你得等等我了,待我将那些人的伤处置完毕以后,再与你细聊。”
刘皓南知道她素来把治病救人看做第一要务,忙起来便心无旁骛,点头道:“无妨,你去忙吧,来日方长。”
秦若玉果真跟着运送伤者的车队匆匆离开了,临行时甚至没向刘皓南再多看一眼。金子凌看看秦若玉又看看刘皓南,叹了口气道:“这秦神医真是性情古怪,明明对你百般牵挂惦念,寻不到你的时候像失了魂一般,再见面却是这般的冷冷清清。皓南,其实她对你的情意,一点也不比苏茹合少,你知道么?”
金子凌也许不是最了解刘皓南的人,但他见证了刘皓南与苏茹合感情发展的大部分历程,知道苏茹合在刘皓南心里的别样地位,是其他女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看到秦若玉这般不计回报的付出情感,他心中难免叹惋,忍不住出言提醒。
刘皓南听他忽然提到苏茹合,不禁一怔,那份压抑已久的痛楚再度侵蚀了他的心,他沉默半晌才道:“不,她和苏茹合不一样……我一定要找到她……”
苏茹合和秦若玉、谢梵音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那场说不出是自愿为之还是幻觉引发的鱼水之欢么?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也许是因为苏茹合是他少年情动之时,所遇到的第一个向他勇敢示爱的女子吧!他们在各自最真最纯的时节相遇,在彼此的心里刻下了对方的样子,就算是刘皓南这般心如铁石的男儿,也不免暂时迷醉在这简单却热烈的情感深渊里。
金子凌听他这么说,不免在心里又叹了口气,由衷道:“皓南,我也盼着你能找到她。可是一年前你失踪后,她也悄然出走,我动用了黄金坞各地的消息组织查探她的消息,却一无所获,也许她是故意隐去了行踪,也许她是回高昌了吧……”
刘皓南闻言不禁黯然,他与她再一次擦肩而过,再相见不知何年。也许比起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那些朝夕,更让人无法释怀的是这样的错过和离别吧。
天黑时分,一行人来到距离渡天寨仅有数里之遥的信驿安顿下来,金子凌急着回黄金坞准备婚礼,便与拓跋月映、李元昊三人先行一步赶回雁门,刘皓南、宋成龙等人则留下来,待秦若玉处理好所有伤者之后再继续上路。
夜落纥虽然断了一臂,所幸受伤时间不长,要接回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所耗时间比较多而已,刘皓南不愿让她分心,自去寻宋成龙叙旧,却见宋成龙也忙着安顿自己手下受伤的兄弟们,无暇顾及自己。
刘皓南左右无事,便改换装束出了信驿,在这旧时再熟悉不过的河东山水间信步而行。他身着一袭青衫,腰裹玉带,手拿绢扇,恰似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在只有猎人农户出没的山林间行走,不免有些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