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听刘皓南开口便问金子凌,不由一怔,继而试探问道:“金谷园发生的事情,刘师兄莫非已经知道了?”她来谭峭灵堂见刘皓南之前,先去见过了乐清平等人,知晓昨夜刘皓南去而复返之事,料想他应该与萨满教的人接上了头,并有所部署,但她没有想到,刘皓南这么快便知道了金谷园发生的变故,那么关于整件事情,他又知道多少呢?
碍于刘皓南是辽国萨满教教主的特殊身份,穆桂英并不希望他知道得太多,故而心里生出了几分防备,想先探探他的底细。
刘皓南微微点头,紧盯着穆桂英肃然道:“子凌在河东行商,素来奉公守法,此番若是通敌谋逆的罪名坐实,将对他大大不利!你既然走了这步棋,想必有令他脱罪的办法?”他相信,穆桂英此时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与自己说话,局势定然还在她的掌控之中。金子凌被抓进雁门大牢,多半也是穆桂英在暗中操纵,毕竟金谷园中已混入了极其危险的敌人,金子凌若是还留在那里,说不定会遇到更大的凶险。
对于刘皓南的敏锐直觉和准确判断,穆桂英颇感诧异,点头道:“刘师兄猜的不错,把金子凌抓进雁门县大牢,的确是我的主意。李元昊虽然很想杀了金子凌,却碍于拓跋月映在旁,不好直接下手,我便游说他给金子凌扣上通敌谋反的帽子,交给官府处置,借代州知州张师亮之手行那借刀杀人之计。李元昊听信了我的话,乖乖照办,却不知我与张师亮才是一伙的!”说到此处,她掩口一笑,露出一丝娇憨情态,又安慰刘皓南道,“刘师兄放心,金掌柜不会有事,稍后的公审大会上,你便能见到他了。”
“金子凌也会被带到公审大会上来?”刘皓南闻言微觉意外,略一沉吟后问道,“这么说,大宋官府也有份参与此次公审了?”
穆桂英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日的公审大会不仅关系到谭真人遇害的真相,更牵涉到宋辽两国边境的安宁。张师亮身为代州军政长官,岂会坐视不理?不过刘师兄无须担心,此番公审大会由官府出面主审,对你可谓有利无害,就凭你辽国萨满教教主的地位,便没人敢将你怎么样。”事实上,她把张师亮请到公审大会上来,一方面是为了当着众人之面拆穿党项人的阴谋,洗脱金子凌的罪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刘皓南。
刘皓南知道穆桂英此举煞费苦心,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却不好将感激的话直接说出口,只是微微点头,问道:“我倒想知道,你这个河东绿林水路的总盟主,究竟是如何与张师亮攀上交情的?”
穆桂英见他对此事好奇,莞尔笑道:“说起来这都是拜咱们的恩师所赐。白云先生的大名响震河东,连当今的大宋皇帝都对他极力推崇,张师亮听说我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少不得要给我点面子。再者,这人在代州执掌军政事务多年,与金子凌也是颇有交情,若没有十足把握,我怎敢将金子凌的性命托付于他?”
她顿了一顿,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压低了声音道:“另外,我早就着人摸清了党项军主力的全盘布置,知道他们潜藏在宁武、雁门县交界之处,并知会了张师亮,他已暗地里派副将呼延显前去镇压了,至于这个公审大会,只是用来转移李元昊注意力的幌子而已。”
刘皓南心中略宽,对穆桂英的谋算也生出了几分佩服之意,暗赞她这步棋走得十分高明。
要知道张师亮率领十万代州禁军驻守宋辽边境多年,控扼着雁门关锁钥,与杨延昭所领的五万宁化军形成犄角呼应之势,北拒契丹,西抗党项,是一股可以依恃的强大力量。而穆桂英身为河东绿林水路的总盟主,有权调动三寨十五洞以及黄河四大水路帮派的好手为己所用,他们分散各地,熟悉河东形势,对付潜入河东的党项主力更有优势。
一旦大宋禁军和那些绿林势力联起手来,整个河东地区便如一块铁板,就算党项人倾巢而出,与大光明教理应外合谋夺河东,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与大宋毗邻的幽云十六州受韩德让辖制,没有韩德让的命令,大光明教根本无法调动军队攻打宋境,更别提与党项人形成合围之势了。大光明教参与此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趁刘皓南落单之时将其除去,掀不起更大的风浪来。
党项军的主力一旦被控制,剩下的李元昊等人和大光明教的诸多高手便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