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南对这阵法颇有信心,相信就算是陈西夷亲自闯阵,也未必能轻易破去。
又过了一日,离天率众赶到金沙滩,同时按照刘皓南的吩咐带来了布阵用的旗帜器具。刘皓南也利用这一日的时间画出了阵图,详详细细地说与嫦儿,让她记住了阵法的变化。
嫦儿在渡天寨侍奉刘皓南时,便跟他学过阵法,故而驾轻就熟、毫不费力。刘皓南让嫦儿跟来,就是想让她入阵指挥,好阻截宋军。
六花奇门遁阵布置妥当后,嫦儿自去钻研苦练。与此同时,刘皓南在离天带来的二百多名萨满教教众中仔细遴选,选出十二名机敏灵活的少年作为旗手,负责按照嫦儿的指挥摇动十二面阵旗,再选三十六名武功高强的教众入阵埋伏,待阵法发动后,便遵照阵旗的示意和固定的轨迹进退移动,袭杀一切入阵之人。
这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刘皓南又命离天将犬灵圣师广闻押到自己面前。
广闻知道自己投靠大光明教、谋害刘皓南的罪行已然昭彰于世,此番被擒定是有死无生,反倒横下心来,面对刘皓南时毫无惧色,坦然道:“广闻自知罪孽难赎,但求一死,望教主念我往日尚有微功,给我个痛快了断!”
离天在旁忍不住斥道:“你这叛贼还敢提往日功劳?当初投靠耶律敌烈、谋害教主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广闻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苦笑道:“十五年前广闻罹患怪病,被弃于荒野,若无前任教主搭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萨满教的再造之恩,广闻永世不忘……”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叹了口气惨然道,“罢了,都是我忘恩负义、禽兽不如,要杀要剐全凭教主心意!”
原来,依照萨满教的旧规,每个萨满教徒都是为世所弃之人,要么是患了无药可救的病症,要么是突然中邪神志失常,这些人往往会被送到萨满教救治,如果侥幸捡回性命,就必须成为萨满信徒,断绝与人世的一切联系,终身侍奉“万物之神”。
刘皓南俯视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广闻,面上并无怒色,更不提广闻犯下的罪过,只是平静问道:“广闻,当年你身患重病遭亲人遗弃,你却从未放弃他们,多年来一直暗中照顾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可有此事?”
广闻闻言身形剧震,猛的抬起头来,颤声道:“教主开恩!所有罪孽都是广闻一人所做,请教主随意责惩,但请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刘皓南见广闻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头道:“我不会迁怒于你的家人,你不必如此紧张。你背叛萨满教投奔耶律敌烈,也是为了他们吧?”
广闻低声应道:“不错。萨满教徒为世所弃,须终身侍奉神灵,所以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妻儿的存在,只是偷偷地照顾他们……没想到此事被耶律敌烈察觉,他以我妻儿性命相挟,要我对付教主。再加上那时前任教主无端暴毙,我怀疑是出云所害,便依照耶律敌烈之言行事……后来的事情,教主都已知晓,我得罪了教主骑虎难下,只好叛教投敌!”
离天听了广闻之言暗自吃惊,忖道:“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我与广闻相交多年,尚不知道他有妻儿,教主是如何得知的呢?”心下对刘皓南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刘皓南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淡淡说道:“你既是受人胁迫,情有可原,若是愿意将功补过,我可以既往不咎,你的家人也能得到保全。”
广闻听刘皓南提出如此优渥的条件,不禁呆住,愣了半晌才颤声道:“多谢教主宽宏大量,原谅属下!属下愿为教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刘皓南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起来吧。只要你助我做成这件大事,也许便不用死了。”
广闻闻言满腔疑惑,但他已经明白过来,刘皓南之所以不杀自己,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至于他要自己做什么,那就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只需要无条件照办便是。